溜圆,“穿胡服?学胡技?大王疯了吗?我赵国乃华夏正统,先祖简子、襄子开疆拓土,靠的是周礼教化、华夏兵法,如今穿胡人的衣服,学蛮夷的本事,这是丢祖宗的脸!”
“公子说得对!”
赵文立刻附和,“《礼》云:‘衣冠礼义,乃华夏之根本。
’若穿胡服,与蛮夷何异?列国诸侯会笑我赵国无礼,百姓也会不服!”
“不服?”
赵雍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逼得公子成后退了半步,“代郡的百姓,被匈奴杀了亲人、抢了家园,他们是不服胡服,还是不服我赵国军队保不住他们?去年秦国攻我蔺城,杀我将士五千,夺我城池两座,列国诸侯没笑我无礼,只笑我赵国孱弱!”
“可……可胡服骑射,违背传统啊!”
赵造急道,“我赵国立国二百余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传统?”
赵雍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先祖简子当年革除旧制,让庶民也能从军立功,那时候的‘传统’,不也说他荒唐?可正是那‘荒唐’,才有了赵氏的强盛!
如今时势变了,秦国用商鞅新法,十年间从弱秦变成强秦;匈奴靠骑射,横行北方无人能挡,我们若还抱着‘传统’不放,迟早要亡国!”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公子成脸色铁青,却不再反驳——他知道赵雍说的是实话,可让他接受胡服,接受蛮夷的技法,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喘不过气。
赵文、赵造几位大臣,也都低着头,要么是不同意,要么是不敢再争。
赵雍看着众人的模样,心里清楚,这场争论,今日难有结果。
他放缓了语气:“此事关乎赵国存亡,我不会强求诸卿立刻同意。
但代郡不能等,雁门不能等,我给诸卿三日时间,好好想想——是守着‘传统’眼睁睁看着赵国衰落,还是跟着我,改一次,搏一次,让赵国变强。”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沉默的文武,和檐外依旧呼啸的寒风。
回到内殿,赵雍卸下朝服,换上常服,却没心思歇息。
他叫内侍取来舆图,铺在案上,手指顺着赵国的疆域划过——东有齐国,南有韩魏,西有秦国,北有匈奴,四面皆敌,若不自强,迟早要被瓜分。
“胡服……骑射……”
他低声念着,指尖落在代郡以北的草原上。
去年他曾亲自去代郡巡查,见过匈奴骑兵的模样——窄袖短袍,骑马时利落不绊腿;腰间挂着弓箭,抬手就能射,比赵国的步兵射箭快得多。
那时候他就动了心思,可一想到朝堂上的老世族,想到“华夏蛮夷”
的说法,就又压了下去。
如今代郡的急报,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一早,赵雍没去上朝,而是带着几个内侍,微服出了邯郸城。
他想去看看城外的军营,看看普通士兵的想法。
军营在邯郸西郊,远远就能听到士兵操练的呐喊声。
赵雍换上一身士兵的粗布衣裳,混在送饭的民夫里,进了营门。
只见操场上,步兵们穿着宽袍大袖的军服,正跟着将领练刺杀,跑了没几步,就有人被袍子绊倒;不远处的战车旁,士兵们正费力地推着车轮,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满是汗。
“这袍子真碍事!”
一个年轻士兵嘟囔着,扯了扯腰间的带子,“上次跟匈奴人打,我想追上去砍他,结果袍子挂在树枝上,让那蛮子跑了!”
“可不是嘛!”
另一个士兵接话,“你看匈奴人穿的那衣服,又短又窄,骑马射箭多方便,哪像我们,穿得跟个粽子似的!”
“嘘!
小声点!”
旁边的老兵赶紧制止,“这话要是让将军听到,要军法处置的——那是蛮夷的衣服,咱们华夏人不能穿!”
年轻士兵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可脸上的不满,却明明白白写着。
赵雍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