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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躬身回礼:“公孙相邦有雄才大略,秦国在你手中,必能更加强盛。”
辞相后的第三日,张仪便开始收拾行装。
老周帮他把《连横策》和这些年的文书整理好,小声问:“相邦,真不把这些献给大王吗?”
“不必了。”
张仪笑着摇头,“这些东西,公孙衍用不上,留着给我做个念想就好。”
他只带了几件旧朝服、几卷医书,还有母亲的牌位,其余的赏赐,都让老周分给了相府的侍从。
离开咸阳那天,天刚蒙蒙亮。
张仪坐着马车,刚出相府门,就见街上站满了百姓,有当年他在商於安抚过的农户,有盐铁专营后赚了钱的商人,还有退役的老士兵。
他们手里拿着鸡蛋、干粮,往马车上塞,嘴里说着“相邦慢走”
“相邦要保重身体”
。
张仪掀开车帘,看着百姓们熟悉的面孔,眼眶又热了。
他想起当年推行盐铁专营时,百姓们骂他“与民争利”
,如今却来送他,心里百感交集。
他对着百姓们拱手:“多谢诸位乡亲,张仪虽归田,必为秦国祈福!”
马车行到咸阳东门时,张仪忽然听见身后有马蹄声。
他回头,见惠文王骑着乌骓马,带着王翦、蒙恬赶来,身后还跟着公孙衍。
“张仪,”
惠文王勒住马,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璧,递给他,“这是寡人当年即位时的传国玉璧,你拿着,日后若有人敢为难你,凭这玉璧,可直接来见寡人。”
张仪接过玉璧,玉璧温热,上面刻着“受命于天”
四个字。
他再次跪地,磕了个响头:“臣张仪,谢大王此生知遇之恩!”
惠文王没让他多跪,亲自扶他起来:“走吧,路上小心。
寡人在芷阳的田宅已备好,老周会陪你过去,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来报。”
马车缓缓驶动,张仪掀着车帘,看着惠文王、王翦、蒙恬他们站在城门口,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晨雾里。
老周递过一杯水:“相邦,别难过了,以后还能回来见大王。”
张仪接过水,喝了一口,却觉得比汤药还苦。
他望着车窗外的田野,想起当年入秦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秋天,他骑着一匹瘦马,怀揣着连横策,心里满是忐忑。
如今二十年过去,他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归田养老,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
马车行到芷阳时,夕阳正好。
田宅很大,院里种着梧桐,和章台宫的一样。
老周帮他把母亲的牌位供奉在正厅,又端来一碗热粥。
张仪坐在廊下,看着夕阳落在梧桐叶上,忽然想起惠文王说的“你为秦国做的这些,寡人都记着”
,心里竟渐渐暖了起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璧,又看了看院外的良田,嘴角勾起一抹笑。
或许,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而咸阳的章台宫里,惠文王站在高台上,望着芷阳的方向,手里握着张仪递上来的《连横策》。
公孙衍走过来,轻声道:“大王,相邦已安全抵达芷阳,派人来报平安了。”
惠文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知道了。
你要记住,张仪虽辞相,他的连横之术不能丢。
秦国要东进,还需借重他当年打下的根基。”
“臣明白。”
公孙衍躬身应下,看着惠文王手里的《连横策》,忽然明白,张仪虽走了,可他为秦国铺下的路,却会一直延伸下去,直到秦国统一天下的那一天。
秋风又起,章台宫的梧桐叶落得更急了。
惠文王望着远方,仿佛又看见张仪穿着青色朝服,站在殿上,从容不迫地说着“连横可破合纵,秦国可制天下”
。
那声音,像咸阳的秋光,永远留在了秦国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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