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麦黄时
初夏的风掠过河西平原,带着麦芒的细痒和泥土的湿润,吹得赵满额前的丝微微晃动。
他站在田埂上,脚边是刚冒尖的狗尾草,眼前三亩麦田已泛出淡淡的金黄,沉甸甸的麦穗垂着,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麦浪,鼻间满是清润的麦香——这是他迁到河西后种的第一茬麦子,农桑官说再过十日,等麦穗完全变黄,就能开镰收割了。
“满哥,你家这麦子长得可真不赖!”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赵满回头,见王二柱扛着锄头走来,裤脚沾着泥土,脸上却堆着笑。
王二柱走到田边,弯腰捻起一颗麦粒,放在嘴里嚼了嚼,眯着眼点头:“这麦粒饱满,比咱在关中种的沉实多了。
我家那两亩地,虽说也比往年强,可跟你家比,还是差了点意思——多亏你前阵子教我间苗、浇水,不然怕是连现在这样都赶不上。”
赵满笑着摆手,指尖划过麦秆:“可不是我本事大,都是托了商君之法的福。
你忘了?去年官府在关中教咱‘垄作法’,迁到河西后,又给咱新田、新农具,农桑官还天天来田头指导,咱照着做,庄稼哪能长不好?”
他想起刚到河西时,这片土地还是荒草丛生,是官府派了工匠挖灌渠、翻土地,又给每户了麦种和铁锄,才让这荒田重新有了生机。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骏马朝着田埂方向来,为的正是负责河西农桑事务的李吏。
李吏翻身下马,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走到麦田边:“各位乡邻,再过十日就该收割了,今日来教大家新的收割法子——以往割麦都把麦茬留得短,如今要改改,割的时候留三寸麦茬在地里,这麦茬烂在土里能当绿肥,来年再种庄稼,土地会更肥沃。”
说着,李吏弯下腰,左手扶着一束麦秆,右手挥镰,“唰”
的一声,麦秆应声而断,割下的麦子被他整齐地摆放在田埂上,麦茬露出地面三寸,长短均匀。
“大家都来试试,多练几遍就熟了。”
李吏直起身,把镰刀递给身边的农户。
赵满接过镰刀,学着李吏的样子弯腰扶麦,可第一次挥镰时,力道没掌握好,不仅没把麦秆割断,还把麦穗碰掉了几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吏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调整姿势:“挥镰要顺着麦秆的长势,手腕力,别用胳膊硬抡。”
赵满跟着练了几遍,动作渐渐熟练起来,再挥镰时,麦秆“唰唰”
断开,麦茬也留得正好。
不一会儿,他就割了一小片麦子,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满是欢喜。
“满哥,你这学得真快!”
王二柱也在旁边练习,见赵满割得又快又好,忍不住称赞。
赵满擦了擦额头的汗:“多练练就会了,这法子虽说比以前麻烦点,可对土地好,来年收成肯定更好。”
他看着地里饱满的麦穗,心里算了笔账:这麦子颗粒大,一亩地少说能收三石,三亩地就是九石,除了家里一年的口粮,还能剩不少,拿到咸阳去卖,又能换些钱。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把麦田染成了金红色。
赵满扛着镰刀往家走,路过村口时,见几个农户正围着一辆牛车,车上装着几匹褐帛,是咸阳来的布商张老板。
张老板看到赵满,笑着迎上来:“赵满兄弟,我昨日派人给你家传话了,你收到了吧?我之前订的十匹帛,客户说质量好,让我再多加五匹,月底前要,你看能不能赶出来?”
赵满心里一喜,忙点头:“能赶出来!
张老板放心,我这几日抓紧织,定不耽误你交货。”
之前他织的褐帛,用的是农桑课上学的新织布法——把经线密度调密,用双梭交替织,织出的帛比往常厚实柔软,张老板第一次见就很满意,给的价钱也比其他布商高些。
如今再加五匹,这个月的收入又能多不少。
回到家时,妻子李氏正站在院门口等他,手里端着一个陶碗。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