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驿传信
咸阳城西的邮驿总站,晨雾还未散尽,驿丞赵平已手持竹简站在院中。
晨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他身上,照亮了竹简上“邮驿新律”
四个朱红大字——这是上个月廷尉府刚下的诏令,要求从今日起,全国所有邮驿统一执行新的传递流程。
“都动作快点!”
赵平的声音打破宁静,几个驿卒正将捆扎好的文书搬上驿车,车辕两侧悬挂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晃动。
最前面那辆驿车上,插着一面黑色的“急”
字旗,旗角绣着细密的秦纹,“这辆车要送陇西郡的军情文书,按新律,三日内必须到,谁也耽误不起!”
驿卒李信弯腰将最后一捆竹简塞进车厢,闻言直起身应道:“丞君放心,我们昨晚就检查过马匹,换马的驿站也都打过招呼,绝误不了。”
他袖口磨得亮,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那是去年送紧急文书时,为避开路上的坑洼摔的。
彼时还没有统一的驿道维护制度,有些路段连车轮印都找不准,更别说按时送达了。
赵平点点头,伸手翻开文书旁的《邮驿登记簿》,笔尖蘸了墨,在“件地”
“收件地”
“文书类型”
几栏依次填好,最后在“责任人”
处写下李信的名字。
“新律规定,每一份文书都要登记在册,传递过程中出了差错,谁的名字在上面,谁就要担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们也别怕,朝廷给每个驿站都配了新的铜符,到下一站交接时,双方验过符才算完成传递,不会让你们平白受冤。”
李信接过铜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踏实了几分。
这铜符一分为二,他手里的这半刻着“咸阳西驿”
,另一半在邻县的杜邮驿,交接时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才算数。
他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驿车的铜铃“叮铃”
作响,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驿站东侧的民信收处,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踮着脚往里望。
她叫苏娘,丈夫在巴蜀郡做织锦生意,去年至今只收到过一封家书,还是托商队捎来的,字迹都被雨水泡得模糊了。
今早听说邮驿开始收民间书信,她天不亮就揣着信来了。
“大嫂,您这信是寄到巴蜀郡临邛县吧?”
负责民信登记的小吏接过信,指着信封上的字问道。
苏娘连忙点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是啊,小吏君,这信能送到吗?我丈夫上次说,以前寄信要等商队,有时候半年都到不了……”
“您放心,按新律,民间书信和官方文书走的是同一条驿道,就是传递时限稍长些,巴蜀郡的话,十日之内准能到。”
小吏一边说,一边在登记簿上写下收信人地址和苏娘的名字,又取出一枚木戳,在信封角落盖了个“咸阳西驿”
的印,“您拿着这张回执,要是过了十日没收到回信,还能来这儿查。”
苏娘接过回执,指尖轻轻摸着上面的印戳,眼眶忽然有些热。
她想起丈夫临走时说的话,“等我在巴蜀站稳了,就接你和孩子过去”
,如今有了靠谱的邮驿,往后他们就能常通信了。
她又从布包里掏出几枚秦半两,递到小吏面前:“劳烦小吏君了,这是邮费。”
小吏接过钱,数了数放进木盒里:“正好,新律定了民信邮费,按距离算,咸阳到巴蜀就是这个数,不多收您的。”
苏娘走后,小吏将民间书信整理好,送到后院的分拣房。
房里的驿卒正将文书按目的地分类,桌上摆着一张巨大的《秦驿道图》,图上用红线标着从咸阳辐射到全国各地的驿道,每个驿站的位置都用小黑点标注着。
“咸阳到陇西的急件走西驿道,经杜邮、陈仓,三日到;咸阳到巴蜀的民信走南驿道,经汉中、剑阁,十日到……”
驿卒一边念叨,一边将书信放进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