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陶把那窑瓷全砸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釉料配方写在木板上,挂在窑边:“秦瓷要想走出咸阳,靠的不是藏着掖着,是大伙一起把手艺磨好。
这配方,你们谁想学,我都教。”
他说到做到。
每天天不亮就带着工匠们采瓷土、研釉料,手把手教他们掌握火候——青釉要烧足十二个时辰,加了铜粉的绿釉得少烧一个时辰,火候差一刻,颜色就差千里。
李墨也跟着学,他心思活,试着把集市上看到的楚式花纹画在瓷胎上,再用褐釉勾边,烧出来的瓷瓶竟有了几分楚风,却又带着秦瓷的厚重。
这天,有个穿着胡服的商人找到窑区,操着半生不熟的秦语,说要订五十件新彩瓷,运到燕国去卖。
“燕国那边只见过素陶,若这彩瓷能去,定能卖好价钱。”
商人指着案上的青黄釉盘,“这个,要画满秦地的麦浪纹,燕国百姓爱看。”
李陶应了下来。
可没过几天,赵二就跑来报信,说库房里的铜矿石快用完了——铜料是官府拨的,一时半会补不上,可商人的货期又紧。
李陶急得满嘴燎泡,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西陲,祖母用野果壳煮水染布,染出的红色格外鲜亮。
“墨儿,跟我去山里采野果!”
天刚亮,李陶就带着儿子进了终南山。
野山楂、黄栌果、橡子壳,装了满满一筐。
回到窑区,他把野果壳煮成汁,滤掉渣,掺进釉料里。
试烧的第一窑,竟烧出了淡红的釉色,像夕阳落在渭水上的颜色。
“这是‘果釉’!”
李墨捧着红釉杯,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没有铜料也能烧出彩瓷!”
消息传开,工匠们更有干劲了。
有人试着把秦地的槐花煮水加进釉料,烧出了浅紫;有人用河边的铁砂,烧出了深褐。
新彩瓷的颜色越来越多,青、黄、绿、褐、红、紫,摆在一起像开了一园的花。
李陶还琢磨着在瓷上画更复杂的图案——咸阳城的宫阙、渭水的商船、田间的农人,这些秦人的日常,被他一笔一笔画在瓷胎上,烧出来后,竟成了最鲜活的景致。
三个月后,渭水会如期举行。
咸阳城外的渭水岸边,搭起了数十个货棚,秦国的丝绸、铁器、陶瓷摆得满满当当。
李陶的新彩瓷棚前,围得人最多。
楚国的商人拿起一个青釉绿纹瓶,指尖划过瓶身上的龙舟纹:“这瓷又亮又硬,比我们楚国的黄釉罐耐用多了,我要订两百件,运到郢都去!”
燕国的商人则盯着红釉杯,连声道:“这红色像我们燕地的晚霞,回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少府令走过来,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拍了拍李陶的肩:“你这新彩瓷,不仅让秦瓷出了名,更让各国知道,我秦国不仅有强兵,还有这般精巧的手艺。”
李陶望着棚外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忙着打包的工匠和儿子,心里满是踏实。
窑火还在烧,新的釉料还在试,秦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这些带着秦地色彩的陶瓷,会顺着渭水,顺着商路,走到赵国的邯郸,楚国的郢都,燕国的蓟城,让天下人都知道——秦有好瓷,瓷有秦彩。
日子一天天过,李陶的新窑越开越多,窑区里的工匠也越来越多。
有从赵国来的画匠,专门来学在瓷上画画;有从楚国来的窑工,带来了楚地的制胎技法。
李陶从不藏私,把自己的配方和技法全教给他们,还让工匠们互相交流,把各国的手艺融到秦瓷里。
这年冬天,咸阳下了场大雪。
李陶坐在窑边,喝着热茶,看着窑火映着窗外的雪。
李墨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刚烧好的瓷盘——盘上画着秦地的雪景,屋檐下挂着冰棱,院里的梅花正开着,用的是新研的粉釉,淡得像雪上的霜。
“阿父,这是给西域商人订的货,他们说要把秦地的雪,带回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