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子在一旁插了嘴,“去年俺们上的粪肥,麦子长得也不差。”
农博士笑了,指着远处一片长势格外好的麦田:“那片地是张老栓家的吧?他去年就试过这法子,你去问问,他那亩产能比别家多多少。”
李老汉心里一动。
张老栓家的麦子他见过,穗子比别家的饱满,秸秆也壮实。
他原以为是老栓运气好,如今听农博士一说,才知这里头还有学问。
“博士,这图纸……”
李老汉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俺们认字少……”
“我教你们啊。”
农博士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是粪堆,要先铺秸秆,再撒粪,最后盖土,每隔十天翻一次,像这样……”
他一边画一边讲,里正和几个围过来的农户都蹲在地上听,连路过的孩童都停下脚步,扒着田埂边的野草看热闹。
日头偏西时,农博士要去下一个村子,李老汉非要留他吃碗麦饭,被婉拒了。
看着那两个青布身影消失在杏林深处,虎子忽然说:“爹,俺也想认认字,将来能自己看懂农博士的图纸。”
李老汉愣了愣,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中!
等秋收后,你也去启蒙堂跟着先生学,晚上让小囡教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子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远处的启蒙堂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那声音穿过杏林,落在翻耕的土地上,像是给这黄土坡上的春天,又添了几分底气。
转过月,村里的打谷场热闹起来。
往年这时候,场边总堆着些没人要的麦秸,风吹过就漫天飞灰,如今却被农户们捆成整齐的草垛,等着农博士说的沤肥用。
场边新盖了间牲口棚,是村里几家合伙盖的,棚里养着二十多头牛和十几只羊,牛栏里铺着干净的干草,不像从前那样满地泥泞。
“李家嫂子,你家的鸡下蛋了?”
隔壁王二婶挎着竹篮从棚前经过,篮子里装着十几个白花花的鸡蛋,“俺刚去村口的杂货铺,张掌柜说城里来的商人收鸡蛋,一文钱两个呢。”
李老汉的婆娘正在给羊添草料,闻言直起腰:“可不是嘛,自打去年官府让人来讲养鸡的法子,俺家那十几只鸡,天天都下蛋。
前儿给小囡煮了两个,那蛋黄黄澄澄的,比往年的香多了。”
王二婶放下篮子,帮着她把草料扔进羊圈:“俺家那口子说了,等秋收了,也想搭个鸡棚,再在屋后栽几棵果树。
你看村东头的老刘家,去年栽的苹果树都开花了,农博士说后年就能结果呢。”
两人正说着,就见几个孩童背着书包往这边跑,领头的正是小囡。
她手里举着张纸,老远就喊:“奶奶,先生夸俺字写得好!”
李老汉的婆娘接过纸,上面是小囡用毛笔写的“五谷丰登”
四个字,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她笑着用围裙擦了擦小囡脸上的墨渍:“俺囡真能耐,将来能当先生呢。”
小囡摇摇头,指着远处的田野:“俺要学农博士,教大家种出更多粮食!”
夕阳把田野染成金红色,新翻的土地在余晖里泛着光,像是铺了层碎金。
李老汉扛着农具往家走,路过启蒙堂时,见先生正站在门口送学生,他那件洗得白的长衫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学堂的窗户上糊着新纸,里面亮着油灯,隐约能看见墙上贴着的字幅——“务本劝农”
。
这四个字,是去年县令下乡时亲笔写的。
李老汉记得那天,县令站在打谷场上,对着全村人说:“秦国的根在土地里,在你们的手心里。
把地种好了,把日子过好了,秦国才能像这渭水一样,长长久久地流下去。”
那时他还不太懂“长久”
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县令的话像春里的雨,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