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进方略定,三路布奇兵
咸阳宫的铜钟在卯时三刻准时响起,撞碎了清晨的薄雾。
秦穆公嬴任好踏着露水登上丹陛,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轻响,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昨夜他在书房枯坐到三更,案上摊着的晋国舆图被手指摩挲得皱,绛城周边的关隘早已烂熟于心。
“诸位卿家,”
穆公在龙椅上坐定,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沉凝,“今日召集众卿,只为一事——东进之期,已至。”
殿中群臣屏息片刻,随即爆出压抑已久的骚动。
右相百里奚扶着朝笏的手微微一颤,他鬓角的白比三年前又密了些,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欣慰与忧虑。
坐在他下的蹇叔则依旧腰背挺直,仿佛一尊青铜鼎,目光扫过群臣时,带着洞穿世事的沉静。
“君上!”
上将军西乞术猛地出列,甲胄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晋国欺我太甚!
当年惠公借粮时卑躬屈膝,转年便举兵犯境,此等背恩负义之徒,当以铁蹄踏平绛城!”
“西乞将军稍安,”
大夫丕豹上前一步,袍角扫过冰凉的金砖,“晋国如今联合同姓诸侯,势力正盛。
我军虽经十年整饬,但若正面强攻,恐难毕其功于一役。”
群臣立刻分为两派,主战者摩拳擦掌,言必称“血债血偿”
;主守者则忧心忡忡,反复提及“国库虽丰,未可轻耗”
。
秦穆公静静听着,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击,直到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才看向一直沉默的蹇叔。
“蹇太傅以为,当如何?”
蹇叔缓缓起身,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老臣以为,东进之要,不在力敌,而在智取。
晋侯虽强,却有三弊:其一,惠公得位不正,国内诸公子心怀异志;其二,盟军虽多,却各怀鬼胎,利则聚,害则散;其三,晋军久骄,轻视我秦,必生懈怠。”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舆图前,枯瘦的手指点向晋国西境:“若要破晋,当用‘三路并进、虚实相济’之策。”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秦穆公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精光:“太傅细说其详。”
“第一路,明路也。”
蹇叔指向孟明视,“孟将军可率主力五万,屯兵河西,大张旗鼓整修要塞,打造攻城器械,摆出强攻蒲坂的架势。
蒲坂乃晋国西部门户,晋侯闻之,必调重兵防守,其腹地自然空虚。”
孟明视出列领命,玄色战袍上绣着的苍鹰仿佛要振翅而起。
他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怯色,三年前在军事学堂以少胜多的锐气,如今已沉淀为沉稳的锋芒。
“第二路,暗路也。”
蹇叔转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宫墙望见远方的草原,“君上可遣使联络西戎盟军,命绵诸王率骑兵两万,从北地郡出,袭扰晋国北疆。
晋军主力被牵制在西线,北疆必然兵力薄弱,西戎骑兵来去如风,可断其粮道,乱其军心。”
穆公微微颔,西戎的千匹战马去年刚送入关中,如今已驯化为精良的骑兵。
那些来自草原的勇士,弯刀下的功夫可比中原士兵利落得多。
“第三路,密路也。”
蹇叔的声音压得更低,“臣闻晋国大夫里克、邳郑父久不满惠公,曾私下遣使通秦。
君上可派密使携金帛潜入绛城,许以高官厚禄,约定我军攻城之时,他们在城内放火为号,打开城门。”
百里奚抚须赞叹:“太傅此计,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晋侯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分兵应对三路攻势。”
群臣纷纷附和,先前主战者觉得此计兼顾锐气,主守者也认可其稳妥。
秦穆公站起身,腰间佩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沉声道:“就依蹇太傅之策!
孟明视,你明日便率部出征河西,务必让晋人相信,我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