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还记得三年前渭水涨水,咱们快饿死时,是谁送来的青稞?”
小吏愣了愣,想起那些裹着羊皮的西戎人,牵着骆驼踏过泥泞的河岸,驼铃在雨里响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渭水码头桅樯林立。
孟明视穿着玄色铠甲,站在旗舰船头。
百姓们扛着麻袋穿梭在跳板上,粟米倾倒进船舱的沙沙声里,夹杂着孩童的嬉笑——有妇人给士兵塞来腌菜坛子,有老者捧着酒壶非要让将士们饮上一口。
“将军,”
副将指着远处,“西戎的商队也来了,说要无偿提供三十匹骆驼帮着运粮。”
孟明视望向岸边,百里奚正与蹇叔站在柳树下交谈。
两位老臣的身影在朝阳里显得格外挺拔,风吹动他们的须,像两株历经风霜的古松。
他忽然想起父亲百里奚常说的话:“刀枪能夺土地,却不能收人心。”
船队启航时,渭水两岸挤满了百姓。
有人点燃了松明,火光在晨雾中蜿蜒成河。
孟明视站在船头,看着岸边越来越小的人影,忽然明白,君上要送的从来不止是粟米,而是秦国想让天下看见的样子。
黄河水面比渭水湍急许多,船工们喊着号子调整帆绳,木桨击水的声音里,能听见北岸传来的呜咽。
孟明视登上了望塔,望见晋国境内的土地裂成蛛网,路边的枯树挂着残破的衣衫,像是一个个吊死的冤魂。
“将军,”
斥候从岸边策马赶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悸,“前面现流民群,约莫有上千人,都快饿疯了。”
孟明视握紧腰间的剑:“传令各船,准备好干粮。
告诉弟兄们,只可分,不可施舍——要让他们知道,这是秦君的恩惠,更是他们应得的活命粮。”
当第一袋粟米从船上抛下时,流民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出震天的哭喊。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水边,将滚烫的粟米贴在孩子干裂的嘴唇上,那孩子睁着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微弱的吞咽。
消息传到绛城时,晋惠公正坐在空荡荡的粮仓里呆。
宦官捧着奏报的手在颤抖:“君上,秦军船队已过黄河,孟明视说……说秦君要亲眼看着粮食分到百姓手里。”
惠公猛地站起,撞倒了身后的粮架。
空荡荡的木架出哐当巨响,惊得窗外的乌鸦扑棱棱飞起。
他望着殿外龟裂的土地,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秦国为质时,穆公曾亲手给他剥过一颗临潼的石榴。
那时石榴汁滴在锦袍上,像极了此刻阶下蔓延的血迹——昨日有贵族为争最后一点存粮,在宫门外动了刀兵。
“备车,”
惠公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去黄河边。”
岸边的景象让晋惠公喉头紧。
孟明视站在船头,正指挥士兵将粟米装进陶罐,分粮食的队伍排成长龙,百姓们捧着陶罐的手在抖,有人朝着秦国船队的方向叩拜,额头磕在滚烫的沙地上,出沉闷的响声。
“秦君有令,”
孟明视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来,清晰地落在惠公耳中,“粟米分三期送达,今日先卸三千石。
余下七千石,待晋侯开仓放粮,与我军一同分——秦君说了,他信晋侯会善待百姓,就像当年信晋侯会归还河西之地。”
惠公的脸霎时涨成紫青色。
他身后的大夫们窃窃私语,有人已在偷偷擦拭眼角。
车驾返回绛城的路上,经过一片干涸的稻田,几个孩童正在捡拾田埂上的草籽,看见晋侯的车架经过,竟无一人躲避。
“君上,”
车夫忽然勒住缰绳,声音颤,“您看……”
惠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田埂上的孩童们,正用手指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秦”
字。
七日后,秦国赠粮的消息传遍诸侯。
卫国大夫在朝堂上感叹:“秦君能弃私怨而念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