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作霜白,也落在弟弟倒下的地方,慢慢掩盖那片刺目的红。可她心口的血却在燃烧,烧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那疼里裹着他最后一句“替我好好活”,裹着兔子灯上未干的血,裹着再也听不见的“阿姐”。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沉得像灌了铅,眼前的雪景渐渐模糊成一片白。恍惚间好像又看见陆霄昀举着兔子灯朝她跑来,灯穗银铃叮当作响,还是上元夜那盏绒布兔灯,暖黄的烛光映着他笑弯的眼:“阿姐,你看这灯亮不亮?”他身后站着许氏,手里捧着冒热气的姜母鸭羹;父亲提着荷花灯,眉眼温和如旧。一家三口站在暖黄的光晕里,朝她伸出手。她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雪花——掌心里的雪化成了水,顺着指缝滴落,像握不住的缘分。
浮生若梦,原来那些短暂的温暖,真的只是一场被寒雪冻碎的幻梦。梦醒之后,只剩她一人在无边的黑夜里独行,怀里抱着一盏染血的死灯,耳边是风雪呼啸,像极了陆霄昀最后那声带着血沫的“阿姐”。
她把兔子灯紧紧的贴在胸口,试图焐热那片冰冷的绒布,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血——缘为冰,她拼尽全力抱在怀里,冰化了,才发现连最后一点念想,都随着血水,渗进了这永无止境的寒夜里,再也寻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