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纳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车轮碾过雨后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
田平安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终于忍不住开口：
&0t;钟局，这都快出城了&0t;
&0t;叫钟哥！
&0t;
钟衙内瘫在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让热风灌进来，
&0t;好地方都在僻静处，懂不懂？&0t;
他指尖夹着的红塔山烟灰被风吹散，落在裤裆处，他随意地扫掉。
终于来到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小楼。
褪色的&0t;公路大酒店&0t;招牌上，霓虹灯管缺了&0t;酒&0t;字和&0t;店&0t;字，只剩下&0t;公路大&0t;三个字在间歇闪烁，映得水泥墙面忽红忽绿。
楼后隐约可见大片玉米地，刚钻到半个人高的秸秆在风里沙沙作响。
田平安踩下刹车，皱眉打量这栋透着寒碜的楼房：
&0t;钟哥，这地方看着&0t;
&0t;别嫌破！
&0t;钟衙内拽着他胳膊下车，皮鞋踩进泥水里，&0t;龙潭虎穴才藏真佛呢！
&0t;
推开沉重的皮革包铁门，震耳欲聋的《潇洒走一回》混合着烟酒气扑面而来。
烟雾缭绕的大厅里只有三桌客人，有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胖男人正抱着话筒吼&0t;天地悠悠过客匆匆&0t;，唱到高音处脖子青筋暴起，同桌的几个男人哄笑着往他领口里倒啤酒。
柜台后转出个烫着大波浪的东北女人，猩红指甲油剥落得斑斑驳驳。
看见钟衙内立即迎上来，金色耳环在昏暗灯光下叮当作响：
&0t;哎哟钟老板！
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0t;
她穿着亮片连衣裙，腰间赘肉从布料缝隙挤出来，
&0t;还是老规矩？&0t;
钟衙内塞过去三张百元大钞：
&0t;包间！
俄罗斯小姐来了没？！
&0t;
老板娘麻利地收钱塞进胸衣，扯着嗓子朝后厨喊：
&0t;二楼牡丹厅！
啤酒果盘赶紧上！
&0t;
然后才饱含歉意地说道：
&0t;您消息可真灵，要不说还是钟老板呢！
就是老毛子办事太拖拉，这会儿又告诉我下个月才能过来。
您看您……&0t;
&0t;那就叫倩倩和芳芳过来！
&0t;钟衙内言辞间略带失望。
&0t;还是老规矩，干大活，得另加钱啊……&0t;
老板娘朝站在一旁的汉子努努嘴，然后麻溜地带着客人来到了包间门口。
包间门一开，田平安愣住了。
外面破旧不堪，里面竟铺着厚绒地毯，环绕音响闪着幽蓝的光，墙上是巨幅林青霞泳装海报。
大理石茶几上摆着果盘和两箱青岛啤酒，角落还立着仿青花瓷瓶，瓶里插着几根孔雀羽毛。
&0t;怎么样？&0t;钟衙内得意地拍打真皮沙，&0t;日本先锋音响！
县委书记都没这待遇！
&0t;
他熟练地打开点唱机，荧光屏跳出《吻别》的歌词。
老板娘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染成棕红色的头随着笑声轻轻颤动：
&0t;要不还得说是钟老板有眼光！
识货！
我这一个房间，装起来得三万多块钱呢！
你看我这个电视机，都是索尼的……&0t;
她说着用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拍了拍钟衙内的肩膀，手腕上的仿玉镯子叮当作响。
&0t;等会儿让你开开眼，&0t;
钟衙内对田平安眨眨眼，
&0t;这儿的小姐都是哈尔滨过来的，比本地土妞强多了！
你等记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