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周围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如果说第一次肖志行在初轧机前停下,大家还以为他只是发现了什么小问题。
那么现在,肖志行再一次以完全相同的姿势,愣在这台锻压机前,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尤其是一同随行的那四位工程师,他们的内心所受到的冲击,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他们和肖志行认识多年,太了解这家伙了。
在工业部直属的钢铁研究所里,肖志行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他的学习能力和洞察力......强得近乎妖孽。
无论多么前沿、多么复杂的课题,只要到了他手里,他总能用最短的时间,抓住最核心的本质。
其他工程师费尽心血搞出来的设计,拿给肖志行一看,他往往只需要扫上几眼,就能立刻明白个七七八八,至少也能明白其中的设计思路。
可今天,就在这红星轧钢厂的一号车间里。
在短短两个多小时里。
这位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肖工......竟然,被连续难住了两次?!
“张工,你看......肖工这是......”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五级工程师,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惊骇,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四级工程师耳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事情。
那位姓张的工程师,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眼神死死地盯着肖志行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极低的声音回应道:“别说话,仔细看。肖工的表情......估计是又在这台机器里,发现了一个全新的课题。”
“全新的课题?”
五级工程师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这小小的轧钢厂车间里?
在一台老旧的苏俄锻压机上?
开什么玩笑!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此时的肖志行,已经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被拆开的液压阀组。
在沉思到研究工作之中后,他耳边工人们操作其他机器的轰鸣声,仿佛也渐渐远去。
不过,肖志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仅仅依靠大脑去空想。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支削得极尖的铅笔。
然后,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折叠计算尺。
肖志行半蹲在满是油污的机器旁,把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开始在上面飞快地写写画画起来。
他的笔尖在纸上移动的速度极快,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个复杂的力学公式、流体模型、还有精密的结构草图......全部在他的笔下不断浮现。
他的手指偶尔会在计算尺上飞快的拨动几下,进行关键数据的验算。
车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肖志行把脸凑得离本子很近,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他一边画,一边还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对......这个旁通阀的设计,会造成巨大的压力损耗,这在液压系统设计里是绝对的禁忌,不合理......”
“除非......除非它的作用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泄压,而是......在蓄能?”
“难道是利用锻压锤头落下,那一瞬间产生的背压...进行蓄能?”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背压的能量极不稳定,充满了破坏性的高频脉冲,怎么可能被有效利用?”
他的笔尖在本子上重重一点,划掉了一整段刚刚建立的模型。
然后又另起一行,从一个新的角度开始推演。
“再看这里,这几个微型缓冲器的排列方式不是线性的,也不是矩阵式的,而是呈现出一种......一种类似声学领域的赫姆霍兹共振结构......”
“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吧!难道是想用液压系统,去主动抵消锻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