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三百余顷,家家余粮户户存银。快活了二百年,可谓无妄之福也。世有无妄之福又有无妄之祸,天道轮回罢了,徐家屯该历此一劫。”
此话系大胆暗示。泰森听不懂,徐承却听得明白,偷偷看向徐侃,眼神中满是莫名惊诧。
仔细检查了数例病患症状,胶皮走出祠堂来到泰森身边点了下头:“没错,就是肺鼠疫!”接着柳眉竖起,“带上你的兵,把村里染病的全部集中到祠堂隔离。带来的药品不够,派人赶快回去,把库存链霉素全部带过来。”
消毒药水远远不够用,徐承喷完最后一管,把喷筒狠狠扔在地上,蹲地上痛苦地挠着头皮。
徐侃捡起喷筒,“孩子,莫随意撒气,这物事还有用。”
“祖爷爷,徐承知错了。我当年给族人蒙羞,现在悔...”
“历一难长一智,历经磨难方成人。你投梁山从军是大出息,你父母泉下有知亦含笑安心,我也安心了。”
“祖爷爷,有一事相告。不瞒你说,梁山将此病叫做鼠疫,染病皆因老鼠虫蚤叮咬与人畜飞沫传播。如今消毒药水用讫,封门挡得住人却挡不住虫子。可否,可否放火烧了房子以杜绝传染源?”
说出焚火烧屯这大逆不道的主意,徐承的心脏‘砰砰’直跳,甚至带动身体站立不稳。
蜡烛火被穿堂风吹得摇摆不定,胶皮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记录病例。忽察觉烛火不再摆动,正是徐侃立在身边举臂张袖在替她挡风。也不知道老爷子站多久了,胶皮摘下口罩要打招呼。徐侃连忙阻拦,梁山医生戴的口罩能阻隔飞沫进入口鼻,可保自身平安,如此该敬重胶皮之大义大礼,不顾被传染的危险摘掉口罩和自己说话。他心中感激,确信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把胶皮请到室外。
“老爷子,咱徐家屯的人硬气,无人惊慌失措,无人呻吟叫唤,重症者亦坦然赴死。”
面对白衣使者的赞扬,徐侃惨然笑道:“瘟疫来袭,村里郎中一家祖孙三口先自身不保悉数死绝。重灾之地不宜再留,族中商议拟纵火焚之。徐侃风烛残年,死不足惜,我徐家屯3000余众承蒙你女菩萨与梁山恩德得以保全,但求梁山念及徐承徐玉为梁山出力,将徐氏血脉一应如数予以收留。”
这话说得客气。
胶皮一天一夜没合过眼,她揉着肿痛的眼睛听徐侃把话说完,别扭着道:“消毒药水过度稀释,那个,掺水掺多了,杀虫效果不好。烧房子是最有效的方法,只是…”
老爷子听不完全胶皮说的梁山白话,懂了个大概,当下背负双手满腔豪气地大笑,在胶皮看来犹如就义时的洒脱。“女菩萨多虑了。徐氏子孙若死绝了,要他祖宗房舍田产何用!”
老头儿是在笑着流泪。
愿世上多些笑脸,少些眼泪。胶皮的心肠是水做的,她猛地感到阵阵足以让自己的世界四大皆空的失败感。八年了,做了八年的梦,一场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梦。她忽然没了力气,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屋子里的病人高烧下大汗淋漓,应该过去配制注射液,给病人打一针链霉素。可她不想动弹,丝毫都不想动。
八年来她经历了很多事,她一直是坚强的、努力的、乐观的,为梁山每一个小小的改善而欣慰,每一个进步都会燃起她的成就感,每一次的胜利她会欢呼雀跃。可今天她的信念在丧失。
该哭泣仍然在哭泣,该堆的坟丘仍然在堆,该毁灭的村庄仍然在毁灭。无论怎么努力也改不了天换不了地,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她默默注视着梁山军来来回回堆柴火,拆门板做担架,组织疏散、维持秩序,忽然间胸中泛起遏制不住的恶心,跌跌撞撞着快步扶住走廊栏杆艰难呕吐。
“胶皮,胶皮!愣着干什么,快出来,要点火了。”泰森大喊大叫。
胶皮猛一抬头,歇斯底里地喊:“流氓!你们就是流氓,杀人犯!”
泰森愣了,愣了很久。抱起身烂如泥的胶皮走出祠堂。他刚从梁山取来链霉素,听说要焚村,一惊之后为一喜,被胶皮痛骂又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