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有伤天和,非圣主仁政之所为啊……”
“宇文家固然有罪,然其族中亦有妇孺无知者,一概屠戮,岂非太过?”他们试图利用儒家仁爱思想和民间潜在的同情心,挑起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士子和百姓对朝廷严酷手段的质疑,削弱此举的正当性。
负责洛阳治安的官员以及暗中监控的白鹭寺上下,压力巨大。金吾卫日夜加强巡查,逮捕了不少散播谣言者,但抓到的多是小鱼小虾,难以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鬼谷道核心人员。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笼罩着洛阳。
五
这一日,一份关于处决流程、人员名单及刑罚方式的最终方案被送入上清观,请皇帝御览。
内侍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读给杨广听。
杨广闭目听着,当听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凌迟……”、“宇文承基、宇文承趾……车裂……”、“其余党羽三百余人……俱斩……”等字眼时,他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下微微抽搐了一下。
听完后,他沉默了许久,精舍内只剩下他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却异常坚定,缓缓扫过榻边的萧后和今日轮值侍疾的裴矩,用尽气力,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
“告诉……郑善果……和……无面……”
“朕……要亲眼看着……他们死……”
“刑场……设得……近一些……就在……长安最好……朕……要看清楚……李渊……等贼子——”
此言一出,萧后脸色瞬间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裴矩也是心中一凛,后背渗出冷汗。
皇帝,竟要拖着这垂死之躯,亲临,不,竟然是长安——观刑?
李渊是什么鬼?!
等贼子?
……
那可是即将展开的帝国生死之战地,但让天子、让这样身体的广皇帝……亲临前线,还要公开处刑宇文一党……于礼制、于龙体、于江山社稷……都是极大的冲击和冒险!
“陛下!万万不可!龙体要紧!此等血腥、凶险之事,自有国法、重臣、军将处置,何须陛下亲临……”
萧后泣声劝谏。
她,是懂的自己的丈夫,国家的君王的心思的。
可是?!
裴矩和一干臣子也连忙跪下身,泪流满面:
“陛下,长安之地、刑场之所……凶煞之气过重,恐冲撞圣体。”
”陛下万金之躯……”
……
“朕……意……已决!”
杨广声嘶力竭地打断他们的劝阻,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中燃烧着最后疯狂而冰冷的火焰:
“朕……要看着……这些叛臣贼子……如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粉身碎骨,自然是那些阶下囚。
魂飞魄散,那就是对那些冲入长安之地的各路反王——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让他们怕的要死的皇帝竟然还活着!!!
无人,再敢反驳。
垂暮的帝王,正用他最后的方式,向这个背叛他的世界,展示着他最后的冷酷、威严与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他要亲眼见证仇敌的毁灭,以此作为自己时代的落幕注脚。
或许,也是为新君登基献上最血腥的祭礼。
六
洛阳城内外,一场交织着垂死挣扎、权力交接、阴谋诡计与血腥报复的大幕,正在缓缓拉开。
江南的战火,北方的喧嚣,似乎都汇聚于此,等待着那最终审判日的到来。而鬼谷道的毒计,也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伺机而动,试图将这场大典变成埋葬隋室最后威严的陷阱。
接到密旨的卫王杨子灿,震惊和感慨之余,也开始积极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