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进,断水剑忽然变得极快,快到只剩下一道银线。他的步法也越发诡异,时而左冲右突,时而原地打转,明明被围在中间,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刀锋,同时剑招连绵不绝,逼得四人连连后退。
这便是他在死人堆里悟出来的剑法——没有名字,却只有一个宗旨:活下去。每一剑都奔着对方的破绽去,不管章法,只论生死。
“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在城隍庙里回荡。老乞丐躲在神龛后,看得目瞪口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激战中,萧彻忽然瞥见地上的半块玉佩,心念一动。他猛地矮身,避开头顶劈来的钢刀,同时左脚一扫,将玉佩踢向神龛方向。老乞丐反应极快,一把将玉佩抄在手里。
“找死!”王奎见状大怒,刀势更猛。他看出萧彻想护着老乞丐,竟虚晃一刀,转而劈向神龛后的老东西!
这一变招猝不及防,老乞丐哪里躲得开?萧彻瞳孔骤缩,想回防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逼近。
“噗嗤——”
预想中的惨叫没有响起。却见老乞丐忽然扔掉竹杖,右手不知何时多了根三寸长的铁针,快如流星般刺向王奎的手腕。王奎只觉手腕一麻,钢刀再也握不住,“哐当”落地。
“你……”王奎又惊又疑,这老乞丐明明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有如此快的手法?
萧彻也愣住了。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分明是内家高手的手法!
老乞丐扔掉铁针,对着萧彻急道:“别愣着!快走!”
萧彻回过神,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他脚尖一点,断水剑如长虹贯日,直逼另一个汉子面门,逼得对方慌忙后退。趁着这一空当,他拉起老乞丐,纵身跃出窗棂,消失在庙后的黑暗中。
“追!给我追!”王奎捂着发麻的手腕,气得暴跳如雷。
……
两人一口气跑出三里地,直到钻进一处废弃的柴房,才敢停下来喘气。
老乞丐靠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萧彻刚想扶他,却见他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老态?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腰板也挺直了,分明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他对着萧彻拱手,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在下莫九,是苏府的护院。”
萧彻收起断水剑,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莫护卫认识这个吗?”
莫九看到玉佩,瞳孔猛地一缩,急忙从怀里摸出刚才那半块。两块玉佩一对,严丝合缝,拼成了完整的圆形,正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背面刻着“晚晴”二字。
“真是……真是小姐的玉佩!”莫九激动得声音发颤,“小兄弟,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萧彻便将三年前雁门关外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鱼肠已现”那句遗言——他总觉得那句话不简单,不能轻易说出口。
莫九听完,眼圈红了:“原来……原来小姐三年前就……”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实不相瞒,这玉佩是我家老夫人给小姐的信物,说是将来遇到能托付终身的人,便赠予对方半块。小姐三年前离家出走,说是要找一个人,从此杳无音信。老夫人急得一病不起,我这次来临安,就是循着线索来找小姐的,没想到却被镇南王府的人盯上了。”
“镇南王府为何要抓苏小姐?”萧彻问道。
莫九压低声音:“小兄弟有所不知,我家老爷曾是朝中御史,三年前因弹劾镇南王贪赃枉法,被构陷下狱,不到半年就死在了天牢里。老爷一死,镇南王就派人来抄家,小姐趁乱逃了出去,从此销声匿迹。我猜……王府的人是怕小姐手里有老爷当年搜集的证据,所以才四处搜捕。”
萧彻恍然大悟。难怪那穿月白长衫的“先生”对玉佩如此在意,原来他们是怕苏晚晴拿着证据揭发镇南王。可苏晚晴三年前就死了,证据又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