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就是这一声叹息,让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又绷紧了。
李来安刚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双眼睛倏地瞪圆。
“咋了?”
“建业他……他也……”
老人家的声音都变了调。
赵德柱一看这情况,自己要是再不说话,估计老爷子立马就又得哭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一声叹息造成了多大的误会。
于是赶忙解释。
“没!没死!”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老爷子您放心,活蹦乱跳的呢!好好的呢!”
李来安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好半天才把那口气顺下去。
他狠狠地瞪了赵德柱一眼。
“没死你叹啥气!”
“你这后生,想吓死我老头子啊!”
赵德柱满脸的窘迫,连连作揖。
“我的错,我的错,老爷子您别生气。”
“我叹气,不是因为建业他人有事,是……是心疼那孩子日子过得难啊。”
“难?”
李来安愣了一下。
赵德柱点了点头,把李建业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父母走了,建国前些日子也走了,这一下家里就剩下建业一个人了。”
“可他家里人口不少。”
“他得养着他嫂子,就是建国的媳妇,还得养着他自个儿媳妇。”
“这还不算完,前段时间,他大姨家里也出了事,表妹也投靠他去了。”
“您想啊,一个大小伙子,肩上扛着三个女人的生活,这日子能好过吗?”
赵德柱把话说完,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李来安呆呆地坐在炕上,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悲伤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心疼,有愧疚,更有了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是我大哥的后人。
是我李来安亲大哥唯一的血脉啊。
当年大哥为了他,倾尽所有,如今大哥不在了,他唯一的孙子却还在受苦受累,他李来安怎么能坐视不管。
绝不能。
“福生。”
老人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李福生赶忙应声。
“爹,我在呢。”
李来安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现在就去。”
“去那个……团结屯。”
“把我那大孙子,把建业,给我接过来。”
“我要见他。”
“马上!”
李来安最后那一声“马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福生被吼得一个激灵。
他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爹,这天都黑了。”
“团结屯离咱这儿远着呢,出门要办手续不说,一来一回还要不少时间呢。”
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为难。
“再说……我还得工作呢,这假也不好请啊。”
李来安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我不管。”
“天黑了就打着灯笼去。”
“路远就走快点。”
“工作可以不要,但这个孙子,我今天晚上就想看见。”
“我一定要见到他。”
那股子执拗劲儿,让李福生心里一阵发堵。
他看着父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还有那双重新燃起光亮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爹都这把年纪了,要是万一刺激到了那可不好办。
许久,李福生重重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