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大吼大叫的男人,可能真是李建业的哥。
不是亲哥。
却也有着同样的血脉。
李建业的脸色变幻不定。
安娜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李建业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大哥李建国。
他们确实是那种万事不求人的性子。
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与自尊,宁可自己把苦咽下去,也绝不轻易开口求人。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性子,想来都是受了爷爷的影响。
可当李建业沉下心仔细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搜索,试图找到任何与“二爷爷”
或“城里亲戚”
相关的记忆碎片。
却什么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记忆里,父母和大哥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半个字。
李建业暗叹一声。
前身果然是靠不住。
他估计,以原主的性子,家里人是怕他今天知道了,明天就敢跑去城里认亲,所以才瞒得死死的。
李建业抬起头,目光变的柔和了许多。
“既然是这样……那把他关在门外就显得咱们有些怠慢了。”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的三双眼睛,安娜的沉静,艾莎的好奇,王秀兰的紧张,都汇聚在他的背影上。
吱呀——
堂屋的门被拉开一道缝。
李建业径直走了出去。
院子里,那个叫李友仁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来回踱步,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得一片狼藉。
那扇被他一脚踹开的院门,正孤零零地歪在一边,门轴已经断裂,像是对这场突兀闯入的无声控诉。
李建业的目光从破损的院门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李友仁那张写满不耐的脸上。
他的语气很平静。
“你说你是我哥。”
“你咋证明?”
李友仁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撇了撇,那副神情仿佛在说,你一个乡下泥腿子也配盘问我?
“呵。”
他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你爷叫李来福。”
“我爷叫李来安。”
“这俩名儿,够不够?”
李友仁的语调拖得长长的,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懒得跟你多废话的拽劲儿。
李来福。
李来安。
李建业虽然有很多事情不了解,但对于爷爷的名字还是知道的,李来福,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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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穿着体面,却满身傲慢的男人的确是他的堂哥。
血脉上的亲人。
他心里的那点火气,也跟着散了不少。
毕竟是亲戚,还是头一回见面,总不能真让人家在风雪里一直站着。
李建业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那刚才确实是我误会了。”
他朝着屋子的方向指了指。
“外面冷,进屋坐坐吧,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李友仁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低矮的泥坯房,门窗都糊着纸,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光是站在外面就仿佛闻到了屋里头的一股怪味儿。
“进去就不必了。”
李友仁摆了摆手,毫不掩饰的拒绝。
“我来就为了一件事。”
“我爷年纪大了,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这一支,昨儿才打听到信儿,就催我赶紧过来。”
“你收拾收拾,跟我去城里一趟,认个亲,也好了却我爷一桩心愿。”
李建业听着前半句,心里还泛起一丝波澜。
原来城里的二爷爷,还一直惦记着他们。
可李友仁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