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心里有了答案。
来到边卫村的路上,他就曾和希芙在路上谈过这件事。
希芙说:“蛮族要的是血与火,不是仁慈。”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一点都不温和,像是在提醒他别太天真。
而路易斯回应的,是一句相对柔软的话:“他们服从我们,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还要活着。”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或许是他自己在赤潮呆久了,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及这些蛮族的良心。
这一年来他确实通过制度,把蛮族变成了看上去可控的兵源。
他们在边卫村里训练、值勤、巡逻,甚至学习帝国与赤潮的语言、习俗、服役制度。
路易斯以为这样做,可以在十年之内,慢慢将他们纳入秩序。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就出了乱子。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制度能压住行动,却塑不动人心,至少短时间内无法。
而人心总是会在最意想不到的缝隙里发芽、变形,最后撕开最薄弱的一层。
路易斯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那几张跪伏在地的脸,低声自语:“是我太天真了。”
维萨站在希芙身侧,看着驿道上那些被擒下的蛮族归顺者,一言不发。
她眼中倒映着那一群跪伏的身影,和他们脚边早已熄灭的火种,内心有些动摇。
维萨压低声音,开口问:“希芙大人……我们曾经的仇敌,的确是帝国。但现在赤潮不同,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也能活得下去为什么他们还是要点火”
希芙没看她,只是嗤笑一声:“吃饱了撑着。”
她说得轻,却像是把整件事都定了性。
维萨没有接话,她理解这句话,但也不完全认同。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明白那群人心里的冲动。
不是对生活的不满,而是一种藏在骨子里的执念,那就是蛮族的荣光。
她知道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
可她现在不再动摇了。
维萨手摩挲着别在腰间的蛮族战刀。
但风从侧面吹过,掀起她披风一角,露出胸口佩戴的赤潮徽章。
她不再是蛮族战士了。
她是维萨,是寒月部的余烬,也是赤潮夫人的影卫。
如果非要说她属于哪一边,那就是站在希芙身边。
那个曾经与她一起在风雪中的女孩,如今的赤潮夫人。
那就是她选择留下的理由。
无关种族,无关复仇,只是因为在希芙身边她找到了归宿。
以及在路易斯麾下,维萨得到了从未想过的生活。
她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一间真正用石砖砌成、屋顶不会漏雪、还有地热的赤潮式骑士住房。
她有三餐,不用靠配给硬啃风干肉块,而是可以坐下来,吃上热汤和面包。
她还被被称作维萨女士。
维萨感谢路易斯大人。
一个来自帝国贵族的年轻人,却愿意给她这种人以信任、地位,甚至护卫希芙的职责。
蛮族的荣耀
那东西早在那间牢房里断成了碎片,她已不再纠结那些过去的符号与图腾。
…………
临时搭起的木台上,萨里克的双脚被铁环固定,脖颈上已挂好粗麻绳。
站在他身侧的是村长,一位老年的蛮族长者,手中的宣读纸张在风中微微颤抖。
村长的声音嘶哑又迟缓,每念一句,就像割掉一层自己的皮。
“赤潮军户制,第三条。凡归顺军户,叛变者处以极刑。”
短短十几个字,他念了将近半分钟。
没有人替萨里克等人辩解,也没人敢。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审判早已结束。
木台下,其他十几名蛮族犯人和三名银盘行会的间谍被一字排开。
他们的手腕被粗绳反绑在身后,肩膀被迫前倾,脖子上的绞索挂在悬梁上,勒得皮肤泛白。
他们一动也不敢不动,仿佛稍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