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有我跟你一起顶着。”
他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何珠试图筑起的心防。
她看着他被烟火熏燎得微微发红却写满真诚的眼睛,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仿佛能支撑一切的力量,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了一丝。
她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底那层强装的镇定褪去,流露出些许真实的疲惫和凝重。
“明亮,”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何宝……他找到我们了。”
李明亮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闷又疼。
他没有立刻追问细节,也没有像何珠担心的那样冲动地要去找何宝算账。
他只是沉默地想着,握着何珠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何宝是个什么性格,虽然他没有见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找到珠珠几天了?
这几天,珠珠就一个人扛着。
自己的亲人这么对自己,她心里该有多难受,是什么滋味儿?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冲撞。
首先是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他想起何珠以前在厂里被刁难,也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想起她家里一次次要钱,她也是咬着牙东拼西凑,现在被她那个混账弟弟找上门威胁,她第一反应还是想自己扛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把难事、破事都闷在心里?
为什么不肯依赖他一点?
紧接着涌上来的,是一股压不住的怒气。
但这怒气不是冲着何珠的,他舍不得对她发半点脾气。
这怒气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他猛地松开了何珠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粗糙的掌根狠狠蹭过眼眶,仿佛想擦掉某种让他感到羞耻的情绪。
都是他没用!
如果他更有本事一点,挣更多的钱,给珠珠更好的生活,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她是不是就不会什么事都想着自己解决了?
是不是就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任何风雨都有他挡在前面?
如果他不是只是个摆路边摊的,而是更有身份、更有力量,何宝那种混混敢来威胁她吗?
何家父母敢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吗?
一种深刻的自我厌弃感笼罩了他。
他觉得是自己不够强大,才让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还要独自隐忍。
这种认知像钝刀子割肉一样,让他又气又痛。
他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承诺他会解决?
可他连对方具体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承诺太空了。
安慰珠珠别害怕,一切都有他?
可正是她觉得自己不可靠,才选择隐瞒。
最终,他只是猛地转过身,眼睛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发红。
他没有看何珠,目光落在墙角那堆还没收拾完的灶具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股跟自已较劲的狠劲。
“我去把锅刷了。”
他没再追问何宝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没再逼何珠说出她的打算。
他只是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把所有的愤怒和无力都发泄在了那些冰冷的灶具上。
他拿起钢丝球,沾上洗洁精,近乎粗暴地用力擦洗着炒锅上日积月累的油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他需要做点什么,需要用这种体力上的消耗来麻痹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气她不肯依靠自己,更气自已,没能成为那个让她可以毫无顾忌依靠的人。
何珠站在原地,看着李明亮近乎自虐般忙碌的背影,看着他紧绷的脊梁和那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明白他的沉默,他的反常,背后藏着怎样的心疼无奈和自责。
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