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发顶蹭着他下巴,发间清淡的皂角香钻进鼻尖,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依赖,像是终于卸去防备的小兽,将柔软的肚皮翻出来示人。
或许是方才那记戒尺,不仅责在她掌心,更敲开了兄妹间横亘的薄冰。
云砚洲感觉得到,怀里的人此刻很依赖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般,不肯放开。
罢了。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单纯又脆弱。
因着身世的陡然剧变,本就比旁人多了几分敏感与惶惑,更遑论从前将她捧在手心如掌上明珠的母亲,竟在一夕之间对她冷眼相向。
这般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滋味,任谁都难以轻易承受。
她只是太害怕了。
所以才会如方才那般,浑身竖起尖刺作铠甲,面上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心底太怕被他也厌弃,更怕被他抛下。
这样想着,云砚洲到了嘴边的拒绝到底说不出口。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纵着她的。
他的妹妹虽说心智不熟,又从小不爱念书,却也实实在在过了及笄之年,已是该知礼的年纪。
纵是亲兄妹,在男女大防的礼教之下,他们此刻这般环抱着的亲密姿态,也早已越了规矩。
可他刚用戒尺责过她掌心,眼下的确该给些安抚。
若此时硬邦邦地推开她,他担心会让怀里好不容易肯卸下心防的人,再度陷入那种患得患失中。
“大哥不说话,我就当大哥同意了。”
见云砚洲沉默着没有回应,云绮却像是得了胆子般得寸进尺,“大哥……这样坐着不舒服,我想换一下。”
换一下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的希冀,话却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话音未落,便在他腿上忽然调转了方向。
从侧坐变为跨坐,面对面蜷进他怀里,裙下的膝盖轻轻抵过他两侧腰间。
伏在他胸膛,如同在他怀中索求温暖,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背,指尖甚至攥进了他背上的衣料。
感受到某种紧贴,云砚洲瞳孔骤缩,喉间刚溢出个“你……”字,便被她埋在怀里的闷声打断。
“我想这样。”她的下巴蹭着他衣襟,声音透着依赖,“这样伏在大哥怀里,就像跟大哥之间没有半分隔阂,好像不管天塌地陷,大哥都会护着我。”
云砚洲胸口微微起伏。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她大哥,但也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