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断电事件后,他因为“表现积极”
、“熟悉情况”
,被“安邦公司”
(实为鲍玉佳控制)顺势吸纳为正式员工,甚至给了他一个维修小组长的虚名。
收入确实增加了,一笔足以支付儿子一年学费的“奖金”
也悄无声息地汇入了指定的账户。
但他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踩着别人痛苦和恐惧向上爬的罪恶感。
他开始接触到更深层的东西。
他亲眼看到张帅帅手下的人,如何利用物业身份,对一户因噪音问题与邻居激烈争吵的住户进行“调解”
,实则是言语威胁、两边敲诈;他听说小区里那户做生意的王姓业主,家里莫名被盗,损失不大,但一些重要的商业文件副本不翼而飞,随后便有人“好心”
提醒他注意商业安全,并推荐了“安邦公司”
旗下的安保服务,价格高昂得离谱;他还现,那位独居的陈老教授家,最近频繁有“安邦公司”
的“免费检修”
人员上门,态度热情得令人不安……
他知道,这都是鲍玉佳计划的一部分。
那张无形的毒网,正借助物业这个平台,悄无声息地向小区的每一个角落蔓延,缠绕、渗透、吸取着养分。
而他,不仅是目睹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参与者。
他那双曾经只会维修水电的手,如今似乎也沾上了洗不掉的污秽。
更让他恐惧的是,张帅帅给了他新的指令:在撤离“锦绣花园”
前往“金鼎豪苑”
之前,他需要利用职务之便,配合其他人,完成对陈老教授的“初步接触”
,目标是摸清其家庭财务状况,并尝试获取其信任,为后续可能实施的、针对老年人财产的诈骗或逼迫交易做准备。
陈老教授!
那个曾对他温和微笑,与他谈论诗词歌赋的老人!
黄国健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和眩晕。
他躲在物业分配给他的、狭小的工具间里,看着窗外小区里嬉戏的孩童和散步的老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拿出儿子的照片,照片上的笑容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
用这样的方式换来的学费,儿子将来知道了,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
他想到了报警,那个念头再次强烈地涌现。
他甚至偷偷用公用电话,再次拨打了林建奇的那个号码,但就在即将接通的瞬间,他仿佛看到张帅帅那狰狞的脸和儿子可能遭遇不测的画面,巨大的恐惧让他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良知的谴责和对儿子安危的恐惧,在他内心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撕裂。
就在这时,工具间的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的,正是脸上带着和蔼笑容的陈老教授。
“黄师傅,在家吗?我家里那个书房的灯好像又有点问题,麻烦你有空能帮我看一下吗?”
老人温和地问道。
黄国健看着老人毫无防备、充满信任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或许可以暗中提醒老人的机会?但也可能是一个陷阱,是张帅帅派来试探他的?
他该怎么做?是继续充当鲍玉佳的爪牙,将毒手伸向这位善良的老人?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抓住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尝试反抗,哪怕只是出一点微弱的警告?
他的手心再次沁出冷汗,在那身崭新的“安邦公司”
工装下,他的灵魂正在地狱的边缘剧烈地颤抖。
毒网正在蔓延,而他,正站在决定自己与他人命运的十字路口,这一次,他似乎再也无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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