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帅猛地闭上眼睛,拳头攥得指节白。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
了魏的痛苦——那种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认知和信仰被彻底摧毁的痛苦。
沈舟不再计算,只是怔怔地看着魏,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越利益衡量的、纯粹的心酸。
鲍玉佳则把脸深深埋进手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出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呜咽声。
那不仅仅是为魏,也是为自己,为所有被这种无端恶意伤害和裹挟的人。
没有指责,没有辩解。
只有真相带来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静默。
陶成文从远方传来的证词,像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刺破了众人一直试图回避或模糊处理的迷雾,将孙鹏飞的恶、以及所有人在这恶面前的或主动或被动的共谋,照得清清楚楚。
这次小组会议没有按照预定流程进行下去。
心理专家适时地中止了会议,给了每个人消化和沉淀的时间。
真相的冲击波在后续几天持续酵。
张帅帅找到管教干部,主动要求增加心理咨询的次数,他需要帮助来处理这份沉重的真相和随之而来的复杂情绪。
沈舟在日记里(监狱允许的)写下了很长一段话,内容不再是算计,而是罕见的对“人性之恶”
的思考。
鲍玉佳在下次劳作时,经过魏的工位,停留了几秒,将一个自己精心打磨的小小金属零件(看不出用途,但很光滑)轻轻放在了魏的工具盒旁边,然后迅离开。
这是一个无声的、笨拙的、却充满情感的举动。
魏拿着那个小零件,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口袋。
林建奇得知这一进展后,对监狱长说:“真相是痛苦的,但往往是矫治最有效的催化剂。
它打破了自欺欺人的幻象,迫使每个人直面最丑陋的现实。
接下来,要看他们如何带着这份沉重的真相,继续走下去。”
高墙之内,阳光依旧。
但经过真相淬炼后的阳光,似乎变得更加刺眼,也更加清晰。
它照亮了残留在角落的阴影,也照亮了前方那条更加艰难、却也更加真实的救赎之路。
唯有认清罪恶的全部面貌,才能背负起真正的责任;唯有体会了受害者彻骨的迷茫与痛苦,才有可能生出真挚的悔改与弥补之心。
这枚从远方传来的、浸满血泪的真相炸弹,其巨大的破坏力,正在悄然转化为重建内心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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