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空洞感瞬间攫住了他。
父亲冰冷的墓碑,林奉化为灰烬的野心,还有那些他从未真正在意、却在判决书上留下血淋淋记录的“受害者”
…这些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无边无际的虚无。
他引以为傲的家族,他挥霍的金钱,他攀附的权力,最终都化作了铁窗内冰冷的镣铐和无尽的耻辱岁月。
这条他亲手参与构筑的蚀骨之链,其最终的反噬,不是死亡,而是活着的、清醒的、永恒的耻辱烙印。
他缓缓低下头,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没有眼泪,只有喉咙深处出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冀中监狱,医疗监区花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初绽的嫩芽上。
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冲淡了消毒水的味道。
曹荣荣穿着一身干净的便装,在女警小杨的陪同下,坐在一张长椅上。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不再惊惶躲闪,多了几分沉静的疲惫。
她的目光,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投向远处医疗楼一扇拉着窗帘的窗户。
那里是“疤脸”
和另外几个重度受害者的病房。
驻监检察官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声音温和却带着沉重:“他们的司法鉴定和伤残等级评定下来了。
‘疤脸’被评定为精神残疾一级,无民事行为能力…那个年轻人,癫痫伴重度智力障碍…还有两个,需要终身药物维持和专人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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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荣荣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长椅的木纹,指节泛白。
她仿佛又看到了“疤脸”
啃噬手指的疯狂,听到了那个年轻人无意识的呜咽。
“监狱管理局和民政部门会联合接管,确保他们后半生的医疗和基本生活。”
检察官顿了顿,看向曹荣荣,“至于你…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已经正式下达了。
你藏匿证据、最终指认罪犯的行为,属于重大立功。
而且…你本身也是这条毒链的受害者。”
曹荣荣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检察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我…可以走了?”
“是的。”
检察官肯定地点头,“你自由了。”
“自由…”
曹荣荣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咀嚼一个陌生而沉重的果实。
她环顾四周——高墙,电网,远处病房紧闭的窗帘。
自由,意味着离开这个曾经让她恐惧到骨髓的地方,但也意味着要独自面对外面那个已经被彻底改变的世界。
她还能回到那个小小的卫生站吗?街坊邻居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那些被毒药和恐惧蚀刻的记忆,又该如何安放?她的眼神里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沉甸甸的茫然和无措。
蚀痕留在了心里,走出高墙,不过是踏入了另一个需要独自修补伤痕的战场。
国家神经科学研究所,最高级别生命维持中心。
巨大的环形玻璃窗外,张宇和陈教授沉默伫立。
窗内,张帅帅依旧躺在精密仪器的环抱中,如同沉睡在时间琥珀里的标本。
脑波监测屏幕上,那点代表他原生意识的微弱金芒,依旧在浩瀚的神经信号背景噪音中,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地闪烁着。
“生理参数稳定在最低阈值之上,就像…进入了一种极深度的冬眠状态。”
陈教授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敬畏,“‘守护’的执念烧尽了他的意识活力,却也如同最坚韧的锚链,将最后一点‘自我’牢牢锁死在这具躯体里。
没有复苏迹象,但…也没有继续消亡。”
张宇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张帅帅苍白平静的脸上。
这个被“蚀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