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叶。
她轻轻打开盒盖,一股清凉醒脑的、属于植物的干净气息,瞬间在消毒水味浓重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荣荣,”
李医生的声音柔和得像羽毛,仿佛在自言自语,“你看这阳光多暖…还有这薄荷,是我刚在楼下花坛摘的,闻着真舒服…以前在卫生站上班的时候,累了,是不是也喜欢泡杯薄荷茶提提神?那会儿,给街坊邻居打针换药,虽然忙,但心里踏实,对吧?”
蜷缩在角落的曹荣荣,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空洞的眼神似乎被那片阳光和空气中清冽的薄荷气息吸引,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从墙壁上移开,茫然地投向地板上的光斑和那个装着薄荷叶的小盒子。
李医生依旧没有看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拨弄着盒子里的薄荷叶,让那清凉的气息更浓郁地散出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总来开降压药的李奶奶,每次都给你带块自己做的绿豆糕…还有社区里那个调皮捣蛋摔破头的小男孩,你给他包扎,他还冲你做鬼脸…那时候多好啊…”
曹荣荣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到了那几片薄荷叶上。
她的呼吸似乎变得稍微顺畅了一些,绞着衣角的手指也微微松开。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如同划破厚重阴霾的流星,在她死寂的眼眸深处,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对“干净”
的、未被毒药污染的“过去”
的,一丝本能的眷恋。
这缕微弱的光,是深渊边缘,人性复苏的第一声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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