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丈夫同样茫然的侧脸。
“我闺女才十八啊!
好好的大学生,现在整天缩在屋里,见人就怕,说脑子里有绿色的齿轮在咬她…”
一个中年汉子捶着胸口,虎目含泪。
“还有我爸!
在工地摔下来,人都没了!
尸检报告说脑神经有异常放电!
当时就没人信!
现在想想…他出事前也去社区领过基金会的‘免费体检券’!”
另一个年轻人双眼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小小的房间里,悲愤的控诉声、压抑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
一张张照片在人群中传阅,每一片墨绿色的荧光标记,都代表着一个被摧毁的家庭,一个被碾碎的人生。
曹荣荣站在风暴中心,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一种近乎悲壮的使命感。
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成了这些无声苦难的代言人,她的勇气点燃了更多被恐惧和绝望压垮的灵魂。
陈守仁的“慈善”
假面,在这些最底层的血泪控诉前,正在寸寸崩裂。
海东市,“海天云顶”
酒店。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名贵食物的馥郁气息。
衣冠楚楚的名流、富商、政要、明星们举着香槟,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舒缓的弦乐流淌,营造着一派纸醉金迷的盛世景象。
今晚,是长青生命基金会年度慈善晚宴的最高潮。
在宴会厅后方不起眼的侍应生准备区,气氛却截然不同。
空气里混杂着油烟、清洁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汗味。
孙鹏飞穿着笔挺但不太合身的侍应生制服,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端着沉重银质托盘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托盘上,盖着光洁的半球形餐盘盖。
他只是一个刚被介绍进来、急需用钱的临时工,却莫名被领班指定负责“特别拍卖品”
的呈送——一个据说价值连城的“古代生物水晶矿标本”
。
就在十分钟前,在后台阴暗的走廊里,一个穿着考究管家服、眼神却冰冷如蛇的男人拦住了他,递给他这个沉重的托盘。
“端稳了,小子。
送到主桌陈先生面前,盖子只能由他亲自开启。
别多问,别多看。”
管家塞给他一个厚实的信封,声音压得极低,“办好了,还有三倍。
搞砸了…想想你躺在医院等着换肾的老娘。”
那冰冷的威胁和信封里钞票的触感,像两条毒蛇缠住了孙鹏飞的脖子。
此刻,他站在宴会厅辉煌灯光的边缘,看着远处主桌上被众人簇拥、谈笑风生的陈守仁。
陈守仁儒雅地举杯,笑容温和,耳垂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那个微小的纹身。
但在孙鹏飞眼中,那笑容如同恶魔的狞笑。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托盘,餐盘盖严丝合缝。
领班特别交代过,盖子内侧边缘,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标记——由三枚咬合齿轮环绕一只抽象竖瞳。
这就是他呈送的唯一凭证,也是他无法逃脱的烙印。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托盘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个管家阴冷的眼神…“标本”
…鲍玉佳描述的“绿光”
…曹荣荣泣血控诉的“毒针”
…网络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墨绿色荧光标记照片…无数碎片在他混乱的大脑中碰撞、炸裂!
他只是一个想赚快钱救母亲的小人物,为什么会卷入这种地狱般的事情?!
“小孙!
什么呆!
轮到‘水晶矿’了!
快上!”
领班压低声音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来。
孙鹏飞浑身一激灵,如同被推上刑场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