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个依旧散着幽蓝光芒的芯片接口平台:
“指令二:即刻启动‘灰烬’协议最高权限自毁程序。
焚毁核心载体芯片,彻底清除协议底层代码及所有生物密钥关联数据。
该协议生成的法理框架,仅作为基础原则写入全球司法公约,其本身作为独立‘级法典’的存在…即刻终止。”
这一次,死寂中炸开了无法抑制的惊呼和抽气声!
焚毁协议?!
这如同新世界基石的“法典”
本身?!
洪学友的目光最后落在桌面上那个敞开的骨灰盒上,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指令三:郑国强、郑雅萍父女骨灰…由其唯一亲属洪学友…认领。
今日起,脱离所有司法程序关联。
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牺牲…归于…灰烬与历史。”
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会议桌,动作近乎粗暴地一把合上了那个冰冷的骨灰盒盖子,将混合着亡父骨灰与女儿鲜血的灰烬彻底封闭。
然后,他俯身,从那个依旧散着幽蓝光芒的接口平台上,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抠出了那枚刚刚嵌入、此刻已微微烫的黑色芯片。
芯片表面,那只微小的凤凰蚀刻在幽蓝光芒中仿佛在无声尖啸。
洪学友捏着这枚承载着无上权柄也浸透了至亲鲜血的芯片,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转身,在无数道震惊、不解、甚至隐含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抱着骨灰盒,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指挥中心那被幽蓝光芒笼罩的、象征新秩序核心的穹顶。
穹顶之外,是海州市寻常的黄昏。
夕阳的余晖洒在法院高耸的阶梯上,带着人间的暖意,也带着尘埃的平凡。
洪学友抱着冰冷的骨灰盒,站在台阶的最高处。
下方,是车水马龙,是万家灯火,是刚刚从一场灭顶之灾边缘被拉回、却对穹顶之下生的剧变一无所知的芸芸众生。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
幽蓝的光芒在夕阳下显得微弱而诡异。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抬起手,将芯片的尖端,狠狠刺入了自己左手腕内侧!
鲜血瞬间涌出!
那并非自杀。
芯片接触到他温热的血液,表面的幽蓝光芒瞬间大盛!
一行极其微小、只有洪学友能看到的文字,在血液浸染的芯片表面浮现:
【生物密钥(洪学友-监护关系)临时认证通过。
】
【‘灰烬’协议最终指令执行权限确认。
】
【是否确认执行协议自毁及掘墓人解散指令?】
【倒计时:00:00:05…】
洪学友沾着血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决绝地按在了芯片表面那个代表“确认”
的虚拟光点上。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烛火熄灭的声音。
他手中那枚沾满灰尘与鲜血的黑色芯片,连同表面那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蚀刻,在幽蓝光芒最后一次爆闪后,瞬间化为一小撮细腻的、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黑色灰烬。
夜风吹过,灰烬从他染血的指缝间飘散,混入海州市黄昏的尘埃之中,再无踪迹。
他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温热地滴落在怀中的骨灰盒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洪学友抬起头,望向南方遥远的天际,望向那片埋葬着女儿最后光辉的极地冰原。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布满风霜和泪痕的脸上,疲惫刻骨,却又带着一种卸下千钧重担后的、近乎悲怆的平静。
新世界的基石,已经由灰烬筑成。
而筑基者的名字,终将归于灰烬。
法已成。
路,要由活着的、背负着灰烬记忆的人…自己走下去。
他抱紧怀中冰冷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下象征着司法至高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