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的决绝,盖过了凄厉的警报。
通往轮机舱的狭窄金属楼梯陡峭而湿滑,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怪异气味。
警报的红光在楼梯间急促闪烁,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
洪学友冲在最前面。
越是靠近轮机舱那扇厚重的隔音防火门,那股硫磺般的怪味就越浓烈刺鼻。
门缝下方,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出…淡蓝色的烟雾!
安保队长上前,小心翼翼地用仪器检测门缝渗出的蓝烟。
检测仪的蜂鸣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
“确认!
高浓度生物气溶胶!
和冷藏室里的同源!”
安保队长的声音都变了调。
洪学友眼神一厉,猛地一脚踹向防火门旁的紧急解锁阀!
沉重的防火门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股灼热的、带着浓烈硫磺怪味和隐约腥气的淡蓝色浓雾,如同有生命的怪物,瞬间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一米!
轮机舱内部巨大的空间淹没在翻滚的蓝雾中。
巨大的柴油机组出沉闷的咆哮,灼热的蒸汽管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出嘶嘶的声响。
空气湿热粘稠,与外面的极寒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小心!
别吸入!”
洪学友低吼,迅拉上防寒服的过滤面罩(虽然对生物气溶胶作用有限),举枪警惕地扫视着浓雾深处。
蓝雾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刮擦声,还有…一种微弱的、类似高频电流的嗡鸣?
洪学友示意其他人警戒两侧和后方,自己则循着声音,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无声地潜入浓雾。
声音的源头在轮机舱最深处,靠近巨大的主循环水泵组附近。
那里的蓝雾似乎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
灼热的水汽和刺鼻的硫磺味也最为浓烈。
洪学友终于看清了。
一个穿着深色防寒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半跪在一个被强行撬开的巨大管道检修口旁边。
检修口内部漆黑一片,正不断向外喷涌着淡蓝色的浓雾。
那身影手中,正拿着一件东西——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如同电磨笔般的工具!
工具高旋转的合金切割头,正出刺耳的嗡鸣和飞溅的火星!
而被切割的对象…
赫然是那根从亡妻林雪胸腔取出的、刻着“周正杀我”
的森白肋骨!
那身影的动作极其专注、稳定,切割头精准地沿着肋骨上刻字的笔画边缘移动!
每一次切割,都带起一蓬细碎的、带着暗红颜料残余的骨粉!
这些骨粉被高旋转的切割头产生的气流卷起,混合着管道中喷出的淡蓝色雾气,形成一种诡异而致命的混合物!
肋骨上,“周正杀我”
四个字,已经被切割掉了一小半!
“杀”
字几乎被完全磨平!
“住手!”
洪学友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巨大的轮机轰鸣声中炸响!
他手中的枪口瞬间抬起,稳稳指向那个背影!
那身影的动作猛地一僵。
切割工具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他(洪学友从身形判断是个男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防寒服的兜帽下,露出的不是林雪那张冰冷的脸。
而是…工程师赵楠!
赵楠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狂热地聚焦在手中那根被切割的肋骨上,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右手,正下意识地、神经质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个刻着电路纹路的钛合金指环。
“赵楠!”
洪学友的枪口纹丝不动,声音冰冷如铁,“放下东西!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