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树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
易年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赵勇,才轻轻带上门。
来到饭堂,又把其余几人分别送回了房间。
夜已深,营地一片寂静。
月光惨白,照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上,积雪反射出冷冽的银光。
兵器架上的长矛覆了一层薄雪,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排沉默的守卫。
远处的哨塔上,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守夜的士兵裹紧棉衣,不停地跺脚取暖。
易年缓步走在积雪覆盖的石板路上,脚步声被松软的雪吸收,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来到演武场中央,月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如刀,割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仰头望天,星河璀璨,与几年前一般无二,只是更加清冷。
\"易大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易年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新兵正紧张地站在不远处。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脸上冻得通红,身上的冬装显得过于宽大,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层。
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枪尖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显然是在雪地里练了很久。
\"这么晚还不睡?\"
易年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
\"回大人,我…我白天考核没过…\"
少年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王教头说再练不好,就把我调到炊事班去…\"
月光下,易年看到少年手上满是冻疮,有的已经裂开,渗出血丝。
\"枪给我…\"
易年伸出手。
少年惶恐地将长枪递上。
易年接过,在手中掂了掂,突然一个转身,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震落枪身上的积雪。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行云流水,每一个姿势都精准到位,仿佛与长枪融为一体。
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
\"看清楚了?\"
易年收势,将长枪递回去,\"手腕要松,腰要稳,力从地起…\"
少年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谢大人!\"
易年看着少年笨拙地模仿自己的动作,月光下的身影单薄却倔强。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这样的少年。
他们也曾这样在雪地里苦练,然后一个个走向战场,有的回来了,有的永远留在了远方。
\"你叫什么名字?\"
易年问。
\"回大人,我叫林小树。\"
少年挺直腰板回答,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抖。
\"好好练,但别太拼命…\"
易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手上的伤记得找医官处理。\"
少年感激地点头,又练了一会儿才行礼离开。
看着林小树离去,少年的背影在雪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渐渐被黑暗吞没。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易年呼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消散。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显然是刻意控制着力道。
易年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扬起。
\"醒了?\"
他问道,声音平静。
\"醒了。\"
身后的人回答,同样简短。
易年这才转过身,看向来人。
张守常站在三步之外,身上披着一件旧棉袄,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他的眼睛很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显然已经用元力化解了酒劲儿。
这位曾经的营头,如今的校尉,即使在寒冬深夜,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永不弯曲的铁枪。
二人对视片刻,谁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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