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府,身形渐渐淡去,化作流光掠向天际。
在他身后,常宁州的风雪似乎小了些。
街角处,一株被积雪掩埋多日的野草,悄悄探出了嫩芽。
……
离江如一条银白色的巨龙,横卧在苍茫大地上。
易年站在江畔高崖,俯瞰这北祁最壮阔的水脉。
往日的滔滔江水此刻凝固成一片冰原,冰层厚得能看见底下被封冻的鱼群,保持着游动的姿态,像被时光定格。
江面上,几个小黑点缓缓移动。
那是一队逃难的百姓,拖着简陋的雪橇,上面堆着全部家当。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走在最后,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冰面上。
怀中的婴孩滚出老远,发出微弱的啼哭。
易年指尖青光一闪,那孩子被无形之力托起,稳稳落回母亲怀中。
妇人茫然四顾,最终朝着天空拜了拜,继续艰难前行。
这样的场景,每隔几里就能看见一队。
难民们像蚂蚁般在冰面上排成长龙,全都朝着北祁方向移动。
似乎只有那个强大的北方国度,才能在这天灾中提供一线生机。
易年没再多留,继续向南飞去。
越往南,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锦官城外,曾经游人如织的花海,现在只剩下一片枯萎的茎秆,被冰层压得七零八落。
\"连四季如春的江南都…\"
易年在一处小镇上空停下。
这里本该是鱼米之乡,现在街道上却堆满了冻死的牲畜。
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在凿冰,试图挖出埋在冰下的存粮。
突然,一阵骚动引起易年的注意。
镇中心的祠堂前,一群人围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有个老者颤巍巍地捧着一只缺口的碗,碗里的\"粥\"泛着诡异的灰色。
\"不能再吃观音土了!\"
一个年轻人夺过老者的碗,\"王老汉家的小子昨天就这么胀死的!\"
老者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饿死…胀死…横竖都是死…\"
继续南行,灾情越发严重。
有些村庄整个被积雪掩埋,只露出几截烟囱。
城镇里饿殍遍野,街道上堆满无人掩埋的尸体。
终于,太华山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座南境第一高山此刻白得刺眼,山脚下的小镇死气沉沉。
易年注意到镇中央的广场上堆着些东西,飞近一看,竟是成堆的书籍。
也不知这年月,还能剩下多少。
朝着武关城赶去的路上,易年突然停下。
因为山中某处,竟有微弱的元力波动!
循着感应飞去,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冰凌遮掩,里面却透出暖黄的光亮。
易年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潜入。
洞内别有洞天。
十几个衣衫单薄的孩子围坐在火堆旁,有个白发老者正在教他们认字。
石壁上刻满了简易的符文,正是这些符文维持着洞内温度。
\"天地有正气…\"
老者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
\"杂然赋流形…\"
孩子们齐声跟读,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易年静静看了一会儿,悄然离去。
当太华山主峰终于矗立在眼前时,易年的眉头皱了起来。
太华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如同一具巨人的骸骨,裸露的山脊蜿蜒起伏,焦黑的岩壁在积雪覆盖下依然能看出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
易年站在隘口前,凛冽的山风撕扯着衣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座曾经郁郁葱葱的南昭屏障,如今光秃得令人心悸。
南昭军队撤离时放的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将绵延百里的山林化为焦土。
此刻望去,山体上只有零星几株焦黑的树桩倔强地刺出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