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说什么不错。
易年在他身旁坐下,望着湖对岸的松林。
\"以前很不错…\"
顿了顿,\"现在...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寒风掠过湖面,带起一阵细碎的雪沫。
二人沉默地坐着,就像当年在近晚峰,一个看书,另一个也看书,互不打扰却又心意相通。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冰面上,与星空倒影融为一体。
\"无相生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
莫道晚突然开口。
易年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莫道晚伤成这样,无相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这场师徒之间的生死对决,表面上是无相生赢了,可实际上却是两败俱伤。
想到这,易年心头涌上一阵苦涩。
木叶和莫道晚都是无相生的徒弟,却都死在师父手里。
更讽刺的是,莫道晚甚至从未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师父。
他是木叶代师收徒,多数时候都是木叶在教导,根本连师父的真面目都没见过。
\"确实讽刺…\"
莫道晚轻声道,仿佛读懂了易年的心思。
仰头望向星空,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缓缓消散。
冰层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湖水在轻轻叹息。
易年想起古人常说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道无情,不会因为谁的悲喜而改变轨迹。
就像这镜月湖,无论岸边发生什么,湖水依旧会结冰、融化、再结冰,周而复始。
莫道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种子。
\"临行前从近晚峰带的…\"
他将种子放在掌心,\"梅树的…\"
易年认得这种子。
木叶后山最爱的那株老梅,每年结的果子都会被他精心收藏,说是要留给有缘人。
如今这\"有缘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莫道晚俯身,在湖边刨开一小块冻土,将种子埋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为那单薄的身形镀上一层银边。
\"能活吗?\"
易年问。
莫道晚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谁知道呢…\"
抬头看向易年,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当是个念想…\"
夜更深了,寒气渗入骨髓。
莫道晚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色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易年知道该回去了,可又不忍心打断这片刻的宁静。
\"易年…\"
莫道晚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
\"没有如果…\"
易年打断莫道晚,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决。
莫道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雪屑,动作依然从容,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一场幻觉。
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雪地上的脚印已经模糊,被夜风吹得几乎消失不见。
回到小院时,东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莫道晚在院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远处的青山。
晨光中,山峦的轮廓渐渐清晰,像一幅正在苏醒的水墨画。
\"天亮了…\"
他说。
易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巅的积雪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这景象美得让人心碎,仿佛在提醒他们,无论人间发生什么,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莫道晚转身进屋,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易年站在院中,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仗注定要一个人打。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无论多么漫长,终究都要熬过去。
风吹过竹林,带起一阵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