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老猎户突然按住儿子肩膀,示意他趴下。
溪对岸有只瘸腿的灰狼正在舔舐伤口。
\"瞧见没?狼受伤会找止血草…\"
老猎户压低声音,从皮囊里摸出个陶瓶,\"这是爹配的金疮药,狼找的草和这个差不多味道…\"
说着,拔开瓶塞让儿子闻了闻,青年立刻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灰狼警觉地抬头。
老猎户迅速抓把泥土抹在儿子脸上掩盖气味,动作熟练得令人心酸。
直到狼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山脊,他才松口气站起来。
\"石头啊,爹再教你认几种救命草药…\"
拽着儿子走向向阳的山坡,枯瘦的手指拨开积雪,\"这是黄芩,苦得很但能退烧…这是…\"
易年站在阴影里,看着老猎户近乎偏执地往儿子脑子里塞各种生存知识。
这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师父教导自己的模样。
那青年时而傻笑时而发呆,能记住的恐怕十不存一。
但老猎户依然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甚至折下树枝在地上画图讲解。
\"陷阱要这样摆…\"
老猎户用石头压住树枝做的机关,\"要是爹…要是没人帮你,你就挖个浅坑,把尖棍…\"
说着,声音突然哽住。
易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溪床上游处,几具穿着东远州衙役服饰的尸体正被黑雾缓缓侵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走!快走!\"
老猎户一把拉起儿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直到跑出半里地,才在棵空心老槐树下停住,从树洞里拽出个包袱。
\"记住这个地方…\"
抖开包袱,里面是张粗制的兽皮地图,\"红点是藏粮食的树洞,蓝线是安全的路…\"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青年茫然地拍打父亲后背,力道大得让老猎户一个踉跄。
易年这才注意到老猎户后腰处有片不自然的暗色,那是被抓出的痕迹,虽然处理过,但恐怕也已经深入脏腑。
\"没事,爹没事…\"
老猎户强撑着站起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石头,这是你娘留下的…\"
颤抖着展开,是半块发霉的麦芽糖,\"就剩这些了,你吃…\"
青年欢呼着抢过糖块塞进嘴里,黏糊糊的手抓着父亲衣襟。
老猎户摸摸他的头,转身时却红了眼眶。
解下腰间的水囊晃了晃,突然朝易年藏身的方向看来。
\"那位好汉,要讨口水喝吗?\"
易年心头一震。
他确信自己的身形连行尸野兽都难以察觉,这个毫无修为的老猎户是怎么…
\"您眼力不凡…\"
易年索性现身,拱手行礼。
老猎户苦笑着指指自己受伤的左眼:\"这只眼三十年前就瞎了,剩下的这只倒是练出了些门道,您站的那片雪地上没有鸟叫…\"
易年恍然。
隐匿了身形气味,却忘了调整与环境的互动。
\"张大山,这是犬子石头…\"
老猎户接过水囊时低声说,\"我们爷俩从黑水村逃出来的,您…不是官府的人吧?\"
易年摇头,看着正在玩雪的青年:
\"为何不往西撤?\"
\"撤?\"
张大山扯出个惨淡的笑,\"您看看我这傻儿子,再看看我这把老骨头。逃难的队伍第一天就甩下了我们…\"
说着,声音低了些,继续道:\"其实也好…那些往西去的,我瞧见不少已经…\"
没说下去,但易年明白。
幽泉戾气侵蚀下,活人比死人更危险。
\"爹!看!\"石头突然指着天空。
一只乌鸦正掠过血色苍穹,羽翼边缘染着不祥的紫光。
张大山脸色骤变,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