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拎着袋子进了院子,袋子里装着水灵灵的菠菜和小葱。李谷子从后面走出来,满脸是笑:“水淼啊,我把钱都带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去换,我和你一起去!”
水淼忙迎上去:“二哥二嫂来得正好,我正说着去换钱的事呢。”
陈和把袋子放下,抹了把汗:“大哥那边我也说好了,他是让大嫂跟我们一起去换钱,不过大嫂说她还有事,到时候她自己去。”
“随她吧。”大家都知道怕是这葛大妮不想和他们一起,事实上,对她钱财的事无人在意。
这个时候,葛大妮正躲在自家里,正数着布袋里的钱,一共两堆,一堆是陈贵和她收拢出来的,另一边是她瞒着所有人攒下的私房钱。要是跟老二两口子一起去,那不就全露馅了?
这时候,葛大妮趁着老二一家不在家,就揣着布包,偷偷出了门。她专挑小路走,生怕遇见熟人,一路小跑着去了镇上的信用社。
信用社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葛大妮把布包捂在胸前,踮着脚往前张望。排在她前面的是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正跟人抱怨:“我这可是崭新的票子,你看这花纹多清楚!”
后面一个老太太撇撇嘴:“崭新的咋了?换的还能贵一点不成?!不换过几天都是废纸了。”
葛大妮听得心里发慌,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她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全部换掉。
这时,水淼和陈贵他们也来到了县里的银行,已经快排到他们了。她安静地排队着,听见前面两个妇人在议论前街老刘家的事。
“听说了吗?老刘家那些钞票这下可抓瞎了!拿出来吧,说不清楚;不拿出来吧,嘿嘿……”
“活该!谁让他以前倒腾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水淼轻轻摇头,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她在县城是大名人了,她拿出的钱多少都不会有人质疑。
与此同时,葛大妮终于排到了信用社窗口。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手脚利落地清点着旧币。
葛大妮的心随着点钞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眼看着旧票子越数越少,崭新的小面额钞票被推到她面前。
葛大妮看着新钞票眼皮子直颤抖,这么一大堆钱就换了十块八毛三分?!
葛大妮张了张嘴,突然改了主意:“等等!这些我不换了......我留着做个念想。”她飞快地抽回一叠旧币塞进怀里。
那姑娘皱了皱眉:“大姐,按规定最好是全换。您留着,过了期限可就真成废纸了。”
“晓得晓得,就留几张,就几张......”葛大妮讪笑着,抓起新钱就往外走。
回到村里时已是傍晚,陈贵正在院门口张望:“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要跟老二他们一起去吗?”
葛大妮支支吾吾:“我、我去的是另一个信用社,人少......”
陈和从屋里出来,笑着说:“大嫂回来了?我们都换好了。这下都踏实了。”
“是啊,都踏实了。”葛大妮强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走进自己屋里,把门闩上。她摸出那卷旧币,在手里掂了又掂,心里七上八下的。
接下来的几天,葛大妮坐立难安。她时不时就要摸出那卷旧币看看,一会儿觉得这是自己的“后路”,一会儿又担心真成了废纸。
有天夜里,她甚至梦见那些旧币长出了翅膀,一张张从窗口飞走了,惊得她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
陈贵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问:“咋了?”“没、没事......”葛大妮擦着额头的冷汗,再也没睡着。
兑换期限最后一天的傍晚,葛大妮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她揣着那卷已经被摸得发烫的旧币,一路小跑着来到信用社。
远远地,她就看见信用社大门紧闭,门上贴着醒目的告示:兑换期限已过。
葛大妮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腿一软,瘫坐在台阶上。她哆哆嗦嗦地掏出那卷旧币,看着上面熟悉的图案,突然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的钱啊——我省吃俭用攒的血汗钱啊——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