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蹲着个纤细身影。肥油陈眯起眼睛细看,不由得问道:"可是江姑娘?"
蹲着的正是江玉燕。她闻声转头,却又立刻捂着脸扭回去。肥油陈眼尖,这一瞥已看清她脸上通红的掌印。想到韩浩对这位姑娘颇有好感,眉头顿时拧紧。他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江姑娘,你这脸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江玉燕眼眶泛红,泪痕未干。半边脸又红又肿,显然打得不轻。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摇头道:"不碍事,自己不小心碰的。"
肥油陈心知她是生分才不愿多说,便转了话头:"江姑娘,帮主对你很是挂念。若遇难处,尽管去寻他。临行前帮主还特意嘱咐,请姑娘得空去喝茶谈天。"
"玉燕记下了,代我谢过韩公子。"这话让江玉燕心头一暖,脸上辣的痛韩都轻了几分。她轻声问道:"陈大哥今日来是为何事?"
"帮主设宴邀请江大侠。姑娘若同往,帮主定然欢喜。"肥油陈笑呵呵答道。
"我去。"江玉燕几乎不假思索。自那日被救后,她心底便时时念着韩浩,又怎会推辞。
这时主屋走出一袭翠衫的俊朗男子,正是江南大侠江别鹤。他拱手笑道:"稀客啊。"
"江大侠。"肥油陈还礼道,"奉帮主之命,特请大侠至丽春院共饮。帮主备了陈年佳酿,专候大驾。"
江别鹤眼底掠过一丝疑色,面上却笑道:"神君盛情,江某岂敢推辞。请稍候片刻。"说罢转身入内更衣。
不多时,焕然一新的江别鹤携女儿走出,身后跟着抬轿家丁。肥油陈瞥了眼那顶华轿,暗自嗤笑,面上则不露声色:"请随我来。"
众人抵达丽春院二楼。包厢门大开,只见韩浩临窗而坐,桌上摆着青花酒壶。江玉燕一见那身影,满腹委屈顿时决堤,扑进他怀中啜泣不止。
"怎么哭成这样?"韩浩揽着泪人儿,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脸颊,抬眼与江别鹤坦然相对,"这伤,是谁打的?"
江玉燕凑近韩浩耳畔,轻声细语道:"爹爹那位夫人动的手,她素来厌恶我,近日总指使我做下人的活计,稍有违逆便百般刁难。今日不过争辩一句,便遭她掌掴。"
韩浩了然,这分明是后娘在作践人,便轻抚江玉燕背脊安抚道:"既入我门下,定为你讨个公道。"
待安抚好江玉燕,韩浩转头吩咐叶绽青:"带玉燕姑娘去厢房安置,找刘一彪取些消肿的伤药。"目送二人离去后,方才对门外的江别鹤抬手示意:"江大侠请入座。"
"小女失态,让神君见笑了。"江别鹤面露窘色,连连摆手:"这大侠之称实在愧不敢当。"
韩浩未置可否,执起青花酒壶斟满玉杯。琥珀色的酒液泛起涟漪,醇香四溢。"此乃京城金雕玉露,江大侠不妨品鉴。"
江别鹤举杯一饮而尽,闭目赞叹:"果然名不虚传!得饮此等佳酿,江某三生有幸。"
酒过三巡,韩浩忽将酒杯重重一放:"酒已饮尽,该谈正事了。"见江别鹤神色疑惑,眸光骤然转冷:"六壬神骰之事,江大侠还要装糊涂到几时?"
江别鹤眼底寒芒乍现又隐,满脸困惑道:"神君此言从何说起?那神骰确实不在..."
"放肆!"韩浩拍案震得茶盏叮当,甩出一纸文书:"红叶先生的证词在此,莫非还要本座请出东厂刑具,你才肯说实话?"
江别鹤听闻"红叶先生"四字,心头骤然一紧。红叶斋的情报手段与红叶先生"江湖百晓生"的威名他心知肚明,韩浩既然如此笃定,想必已认定六壬神骰藏于他处。接过信笺时,他的指尖已止不住地发颤,才瞥见头行文字,整张纸便如枯叶般飘落案头。他失神低语:"这...这居然是..."
"正是江大侠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要不要我帮着回忆?还是说昧心事做得太多,连自己都数不清了?"韩浩乜斜着眼,语带讥诮。冷汗霎时浸透江别鹤的锦袍,纸页上桩桩件件皆是他深信无人知晓的隐秘。他想不通红叶斋如何查得这般详尽,更不知这些把柄怎会落入韩浩之手。实则老红叶为搜罗这些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