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链残片嵌在掌心的裂痕里,林悦儿的指尖还残留着小团体温的余热。她没松手,也不敢松,怕一松,那点微弱的光就会彻底熄灭。楚墨渊站在她身侧,呼吸沉重,袖口撕裂的边缘垂落一线焦痕,他抬起手时,腕骨发出细微错位的声响。
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崩塌,也不是震动,而是倒退——像一卷被强行拉回起点的胶片。林悦儿看见脚下的岩地褪成灰雾,再化作流动的液态光,最后竟显出远古河床的轮廓。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变细,指甲褪去血色,皮肤光滑得不像是经历过重生后的挣扎。
“时间……在往回走。”楚墨渊咬字极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撕出来的。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曾握过家族玉玺、签过百亿合约的手,此刻正迅速退化成少年时的模样,青筋隐去,骨节变窄,连带着体内血脉的节奏也被打乱。
小团在她怀里轻颤,绒毛的金线忽明忽暗,像一盏即将耗尽油的灯。它没睁眼,只是从意识深处挤出断续的波动:“回溯……启动了……锁……在反扑……”
林悦儿立刻将银链贴上心口,闭眼催动系统底层权限。界面破碎如玻璃,数据流逆向奔涌,她强行锁定“本源之光”的坐标,一串数字在脑中炸开——东南三百步,垂直下沉七层,存在于时间断层夹缝中。
“我们得过去。”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没一丝迟疑。
楚墨渊点头,抬脚时地面突然塌陷,岩浆翻涌又瞬间冻结,形成一片浮空的冰晶层。他踩上去的瞬间,左腿猛地一沉,肌肉不受控地抽搐——时间正在改写他的身体结构。
林悦儿一把拽住他手腕,将小团塞进他怀里:“抱紧它,别让它掉出去。”
她抽出银链,缠住三人手腕,打了个死结。金属贴着皮肤发烫,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剥离力。她能感觉到,楚墨渊的脉搏正变得紊乱,小团的呼吸频率也在被拉长,仿佛每一秒都被无限拉伸。
“跟上我的节奏。”她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出。
冰晶层在脚下碎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断点上。前一秒是荒原,下一秒是海底,再一步又踏入一片燃烧的森林。林悦儿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闪过的画面——她看见自己穿着婚纱站在礼堂中央,楚墨渊却转身离去;她看见父亲坐在轮椅上对她笑,下一瞬却化作灰烬飘散。
她没躲,也没停。
楚墨渊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痛感让他短暂清醒。他抬起右手,在掌心划下一道旧伤疤的位置,用指甲重新刻进皮肉。鲜血渗出的刹那,守界咒文的残音从记忆深处浮起,他低声念出第一个音节,掌心伤口泛起微弱金光,暂时稳住了体内乱窜的血脉频率。
“还能走。”他说。
林悦儿点头,脚步没停。三百步的距离,走得像是一生那么长。
小团忽然轻哼了一声,耳朵微微抖动:“光……在动……它……也被拉走了……”
林悦儿心头一紧。本源之光不是静止的,它也在被回溯之力拖向更早的时间点。他们不是在追一个目标,而是在和宇宙的倒带赛跑。
“那就更快。”她说。
她将银链另一端绕在楚墨渊手腕上,用力一扯,三人的步伐瞬间同步。心跳、呼吸、脚步落点,全部被金属链条强行拉成一条直线。他们像一具被共同意志驱动的躯体,在不断退化的空间中逆向穿行。
地面再次塌陷,这次是虚无。
他们坠入一片没有上下之分的黑暗,四周漂浮着断裂的记忆碎片——林悦儿看见自己重生前的最后一夜,柳如烟端着酒杯走近,笑意温柔;楚墨渊看见家族长老将匕首递到他手中,说“杀了她,你就是真正的继承人”。
幻象缠上来,像藤蔓勒住脖颈。
林悦儿没闭眼,也没挣扎。她只是轻声说:“我重生,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改写。”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用牙咬断银链末端,血顺着金属滑落,滴在小团心口那道金线上。系统底层协议被强制激活,一行字在她意识中浮现:“共主唤醒令——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