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城,残阳沉落,暮色四合。
城外翻腾的魔气如同退潮的冥河,在混沌光幕的顽强抵御下,不甘地收缩、沉寂。
污秽的焦黑平原上,残留着魔军溃退的狼藉——破碎的骸骨战车、流淌着暗绿脓液的魔兵残骸、被焚世金焰灼烧出的巨大琉璃坑洞,以及无数道深可见骨、流淌着污秽死寂光芒的空间裂痕。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焦糊、硫磺恶臭与冥河特有的甜腻腥气混杂,更有一股混合着空间崩裂后的焦烟味与魔气净化后的奇异清香,沉甸甸地压着,如同无形的铅块,沉入每一个角落。
城内,劫后余生的喘息尚未平复。
城墙之上,混沌光幕光华黯淡,布满蛛网般的污秽裂痕,如同疲惫巨兽的伤痕,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防御战。
玄铁城墙表面,新添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与焦黑灼印,更有几处被冥魂魔光洞穿的巨大豁口,边缘流淌着幽蓝的冰晶,散出冻结灵魂的寒煞。
守城将士倚靠在垛口后,甲胄破碎,血迹斑斑,熔金竖瞳(或佛瞳)中,疲惫与伤痛交织,然望向城中央那片生机勃勃的沃土时,眼底深处却燃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希望。
城中央,塔楼广场。
那片由混沌伟力催生的百丈沃土,如同镶嵌在焦黑废墟中的翡翠明珠,散着醉人的生机。
金玉稻穗在微风中摇曳,饱满的谷粒流淌着温润光泽,散出令人心安的谷物清香。
净世灵泉汩汩涌出,乳白色的泉水汇聚成清澈的小溪,流淌过碧玉般的灵药圃,药香馥郁,沁人心脾。
无数灾民排着长队,在盟军将士的维持下,有序地领取稻穗、汲取灵泉、领取药师熬制的药汤。
孩童蜡黄的小脸恢复了红润,伤者溃烂的伤口在灵泉与药汤的滋养下缓慢愈合,绝望的阴霾被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感激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稻谷清香、灵泉甘冽、药汤芬芳,混合着一种新生的、混合着希望与感恩的奇异气息。
然!
这劫后余生的祥和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广场边缘,靠近中州皇族临时安置区的一处角落。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数十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中州灾民,围堵在一座由残破玄铁构件临时搭建的军需处前。
他们手中紧紧攥着刚刚领到的、为数不多的金玉稻穗,眼中却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的火焰。
“大人!
求求您!
再给一点吧!
我家老母病重,这点粮食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啊!”
一名枯瘦如柴的中年汉子,噗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焦黑的地面上,出沉闷的响声,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军需处内那个肥胖的身影。
“滚开!
刁民!”
军需处内,一名身着中州监军服饰、体型臃肿如球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剔着牙,面前案几上,赫然摆放着一盘堆得冒尖的金玉米饭!
米饭晶莹剔透,散着诱人的光泽,与他油腻的嘴角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熔金竖瞳中满是倨傲与不耐,唾沫横飞,“每人每日定量!
这是盟主定下的规矩!
你们这些贱民!
有得吃就不错了!
还敢聒噪?!
再敢闹事!
军法处置!”
“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一名头花白的老妇,颤巍巍地指着那盘米饭,浑浊的眼中满是悲愤,“你们这些当官的!
自己吃得满嘴流油!
却克扣我们救命的口粮!
我孙子才三岁!
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她说着,猛地扑向案几,枯瘦的手抓向那盘米饭!
“找死!”
肥胖监军眼中凶光一闪!
猛地一脚踹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