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微弱的声息似乎被这股天地之威彻底压制。
连那些之前隐约传来的人声喧哗与牲口的躁动嘶鸣,此刻也完全销声匿迹。
只剩下风沙冲击建筑的狂暴轰鸣,以及砖石土块结构在巨大压力下不断出的、令人心悸的“吱嘎”
呻吟声。
窒息的沉闷感在狭小的隔间里无声蔓延。
冰冷的石床传递着地底深处的寒意,厚重的沙尘气息透过门板石缝不断涌入,混合着汗味、霉味、干草馊味与李十三身上那浓烈到化不开的焦糊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气中。
每一次吸进肺腑,都像是吞下了一把干燥粗糙的砾石。
女子如同嵌在昏暗角落的一尊灰色石雕,斗篷纹丝不动。
她的呼吸轻若无物,完全被外面肆虐的风暴声吞没。
只有那兜帽阴影覆盖下的鼻翼线条,随着门外气息的细微流动,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门外……之前被她瞬间断骨制服的壮汉留下的血腥气并未散尽,反而更加浓烈地弥漫开,如同这浊重空气里一道粘稠的丝线。
还有…数股或压抑、或贪婪、或纯粹兽性般的粗重呼吸,贴着门缝、甚至穿透石板的细微缝隙,如同隐形的触手般悄然探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窥视与掠夺的恶意。
空气骤然凝滞了那么一瞬。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并非来自外面风暴的轰击!
是有人……用沉重的钝器狠狠敲砸着隔间那道糊着黄泥的木门板!
力道迅猛野蛮!
“里面的!
开门!”
“刚才那动静!
别以为老子没听见!”
“娘的,有女人!
还有那半死不活的鬼东西!
那娘们身上有古怪!”
粗野的叫骂声混杂在狂躁的风暴声中,如同野兽的嘶嚎砸破沉寂!
声波带着贪婪和残忍的震动,穿透并不厚实的门板,轰击着狭小隔间内紧绷凝滞的空气!
那数股之前还带着试探气息的血腥恶意,如同嗅到血腥味儿的鬣狗群,瞬间清晰浓烈了数倍!
彻底锁死了门板!
冰冷、蛮横、带着赤裸裸的占欲!
门外数道沉重杂乱的脚步骤然迫近!
如同围拢羊圈的饿狼!
腥风扑门!
兜帽阴影下,女子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没有动,也没有看向门板。
那只刚刚收回银针的右手极其自然、不疾不徐地垂落到身侧,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那件陈旧深灰色斗篷下、紧贴身侧的一条同样不起眼的、仅有一掌宽的暗青色束腰软革带。
腰带外侧,仅露出一截被盘绕得极为紧密、颜色古朴如枯藤的细长绳头,以及一个刚好能容两根手指探入的、边缘被磨擦得无比光滑的三角形扁平暗袋。
就在门外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几乎要撞破门板、无数道贪婪恶念如同实质箭矢穿透门板的瞬间——
女子那只垂落的右手五指间。
不知何时。
无声无息地……
多了一样东西!
薄薄的!
大约巴掌大小!
折叠成不规则的三角形!
材质呈现出一种被无数次汗水浸染、又被手指油污长期摩挲后特有的陈旧色泽——非皮非布!
泛着一种介乎枯黄与灰黑之间的肮脏色泽!
边缘磨损得如同无数细小的毛刺被强行揉捻粘连在一起!
这东西毫不起眼,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沾满沙尘的土片。
但就在它暴露在斗篷遮蔽下稀薄光线中的刹那——
一股极其古怪、极其微弱的气息……弥散开了一瞬!
那股气息无法具体形容!
它既像埋藏在荒冢最深处、陪伴着枯骨朽烂的冥器被骤然掘出时携带的森然尸土腥气……
却又同时混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