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裹着浓烈的朽铁腥膻,如同亿万根锈蚀的钢针,狠命往鼻腔深处钻。
石阶通道陡峭得如同巨兽食道垂直插入冻土内脏,每一次下坠般的踩踏,都震得李十三枯朽的五脏六腑像散了架,在污血和冰碴间撞出沉闷酸响。
脚下湿滑得厉害,凝结在石阶上不知多少年的深褐色油膏混合着碎屑冰尘,被上面蜂拥扑下的脚板蹭得泛光,散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陈腐腥臭——像是被遗忘在地底亿万载的屠宰场,冻僵的血污混杂着凝固的兽脂。
每一次下行的冲力,都拉扯着腰腹糊死的巨大豁口嫩肉针扎般锐痛,直窜脑髓。
身后的恐慌如同沸腾的油锅。
赤鳞冰煞飓风撞击岩壁的闷雷闷响透过厚重岩层,化作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低频震动,混杂着洞顶震落的砂石碎冰簌簌滚落。
惊恐的喘息、绝望的嘶吼、慌乱的脚步在狭窄通道里碰撞翻滚,如同被无形巨手驱赶的兽群,推搡着李十三如同枯叶般向下疾坠。
他只能用枯槁的右臂死死抵住身侧冰冷潮湿、糊满滑腻油膏和粗粝结晶盐块的粗糙岩壁,勉强支撑着残躯不被混乱的人流彻底踩成烂泥。
空气浑浊如同沉沦了亿万年的冻脂泥沼。
每一次艰难喘息,都像在吞咽浸透了尸油和朽铁碎屑的粘稠冰膏。
浓烈的铁锈膻气、湿冷的岩体霉味、积年油膏腐败沉淀的馊腐恶息、还有无数人身上散的汗水、恐惧混合出的污浊气味,死死糊在口鼻喉管深处,如同无形的油布。
也不知下行了多久,或许是十丈,或许是百丈。
洞顶坠落的沙尘碎石骤然稀疏,两侧粗糙油滑的岩壁似乎也陡然开阔了些许。
前面的人群度猛地一缓,黑暗中传来几声惊疑不定、混杂着浓重喘息和方言口音的闷响,如同冻僵的狼群在深渊入口犹疑踟蹰。
紧接着,一种极其凝滞的、如同沼泽深处最粘稠泥浆缓慢鼓泡的沉闷咕噜声,断断续续,毫无征兆地从通道更深邃的黑暗深处弥漫上来!
声音不大,却在混乱的喘息嘶嚎背景中异常清晰!
如同冰冷湿滑的蛇信舔舐耳膜!
“停…停下!
前面…有…东西!”
一个惊慌变调的嘶哑嗓音在黑暗中炸开,带着浓重的鼻音。
“水?不对…这他妈什么声儿…倒灌冰煞啦?!”
另一个充满惊惧的乡音紧接着吼道。
李十三身后汹涌的人潮骤然一滞!
如同汹涌的狂涛撞上了无形的冰壁!
巨大的惯性让后方收势不及的人群狠狠撞在前排背上!
出一连串骨肉撞击的沉闷“噗噗”
声与吃痛惨嚎!
他被撞得一个踉跄,枯槁脊背狠狠撞在岩壁一块凸起的、边缘锋利的冻盐结晶上!
噗嗤!
早已破烂的厚袄被划开,冰冷的结晶棱角刺入血肉!
粘稠滚烫的污血瞬间濡湿了冰冷的后背!
也就在他忍痛扭动身体、试图稳住重心的瞬息!
一股凝练无比、沉重如山崩的冰魄寒意!
如同沉眠的冰兽被惊醒后出的致命吐息!
猛然从通道更深、更幽邃的黑暗方向!
悍然扫过!
噗!
一股浓烈如同熬煮了万千腐殖腥血、却又带着无尽地脉冻髓腐朽死气的粘稠恶息!
如同开了盖的万年冻尸棺!
瞬间淹没了整个通道!
几乎同时!
啪嗒!
啪嗒!
啪嗒!
几声类似冻透厚油块坠地的轻微闷响!
是石阶下更深处!
那粘稠咕噜声的来源!
“是…是流砂!
!”
黑暗中,阿蒙老汉嘶哑绝望的嚎叫声如同被扼住了脖颈,“跑…快退回去啊!
!
是吃人的冻地龙!”
“退个球!
上面冰煞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