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不再刺骨,倒像是被亿万载冻透的铁锈油膏糊住了喉鼻。
地宫深处静得只剩下自己血管崩裂般的耳鸣。
混沌熔炉引爆后的热浪早已被阴寒吞噬殆尽,唯余下焦糊熔渣混着玄冰碎屑的馊膻糊满石壁。
空气中粘稠的尘埃沉甸甸压下,裹着冻髓岩深处渗出、如同陈年矿髓被烧糊了的浓烈铁锈腥膻,每一次残喘都扯得胸骨碎裂般的闷痛。
李十三半身陷在冰冷的冻岩泥污里,像个被揉烂后又冻硬的泥胎。
后背那狰狞的豁口处,糊着板结的熔渣血泥,边缘翻卷的暗红新肉被凝固的紫黑血痂死死覆盖,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得痂壳边缘无声裂开细纹,渗出粘稠冰冷的浆子。
左肩胛玄冰螭令烙下的位置,那虬结成块的冰晶筋肉如同嵌在冻土中的半熔铁坨,每一次搏跳都顶着崩裂的骨茬,钻出透髓的酸麻。
唯一能动的右手五指死抠在粗糙的地面冻纹里,指节被磨得血肉模糊,冻在墨黑的岩粉冰渣中,像五条扎根在顽石上的枯死蚯蚓。
身下触感坚硬如玄冰封冻的铁砧。
地宫古老的冻岩地面,早被漫长岁月覆盖上一层墨绿泛蓝、凝结着滑腻油脂般的冰霜泥垢,冷得蚀骨钻髓,寒气丝丝缕缕顺着骨缝往枯干的身子深处钻。
前方半塌的甬道深处如同冻结了亿万载的凶兽咽喉,黑洞洞吞没所有光线。
甬道两侧裂开的冻岩缝隙里,缓慢渗出一股无法形容的腥腐油膏气味,浓得呛人,如同深埋地肺、沤烂了万载蛇虫的古髓尸油搅进了生锈的铁屑。
意识在冰火灼烧的余烬和枯竭冻结的混沌间沉浮。
腰腹深处那点混沌鼎印的残痕,像个烧穿底的黑锅,死死刻在冻成冰坨的丹田壁子上,仍在无声地吮吸着周身散逸的、如同游丝般的生命热息。
每被抽走一丝,那股透骨的阴寒就更甚一分,连带着左臂根上那团玄冰螭令的冷煞也搏动得更沉,僵冷的骨头深处磨出令人牙酸的冰碴子声。
突然!
甬道最深处那片死寂的黑暗里!
毫无征兆地亮起两点凝滞不动的暗绿幽芒!
如同深埋冻狱亿万载的凶兽骸骨眼眶中突然点亮的磷火!
幽芒粘稠沉重,毫无生气,如同凝固了万载的古墓尸油!
嗡……!
紧随幽芒!
一股令人魂灵冻结的枯寂死意!
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万年尸髓腥膻混杂着沉腐铁锈的阴寒气!
如同开闸的冥河死水!
缓缓自那甬道黑洞深处弥散涌来!
死气所过之处!
地宫冻岩壁上凝结的滑腻冰霜污垢竟如同活物般向内收缩!
卷曲!
出极其细微如同虫豸冻毙的“滋滋”
声!
死气逼近!
肌肤血肉如同浸泡在万年死水最底层的淤泥里!
冰冷粘腻的腐朽感透过毛孔向内钻蚀!
识海深处那片混沌冻土更是骤然向内塌陷!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开的冰棺!
要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也拖入永寂的深渊!
就在这枯寂死意漫过小腿肚的瞬间——
嗡!
!
!
李十三腰腹伤痂深处!
那片正被阴寒死气侵蚀的熔炉铜筋死肉!
如同被亿万烧红冰针狠狠捅穿了最敏感的神经!
一股源自混沌熔炉最深沉的暴怒!
混合着被亵渎的原始本能!
悍然逆冲!
噗!
腰腹僵硬的痂壳边缘猛地崩裂开一道深红烫的裂口!
一股粘稠如同淬火铁浆般滚烫的赤色光流!
混杂着无数细微刺目的深蓝冰魄寒芒!
如同被硬生生挤出脓疮的恶血!
狠狠从那裂口深处喷射而出!
噗嗤——!
!
!
滚烫的赤蓝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