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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补的哑杂役佝偻的身子在冰棱丛前停下。
他并未立刻动手,枯槁的左手垂在破袄宽大的袖筒里,手指隔着几层冰硬的烂棉花,死死按在靠近腰腹的那片位置——布条紧缠下的硬鼓伤处隔着厚袄依旧能顶到指关节,皮肉深处那团被硬压着搏动的墨蓝死气被周遭浓郁寒煞刺激得不断冲撞!
每一次冲击都扯得他五脏六腑里如同塞了冰棱碾盘!
喉咙深处翻涌着粘稠腥咸的冰沫子,被牙关死死咬住。
僵木了瞬息。
枯槁的右手缓缓抬起那根沉重的扫帚木柄。
粗糙的黄杨木柄早被冻得滑不留手,破草根子刮在冰棱根部的霜壳上出“嗤啦…咔…”
刺耳的刮擦声,冰壳纹丝不动,反震得扫帚杆子在他僵硬的手里猛跳了一下。
他握着木柄的右手不易察觉地向内一收,似乎卸掉了部分震力。
布满冻裂血口子的枯掌缓缓下滑寸许,死死在帚杆上握得更稳了些。
左手仍死死抵着袄下腰腹伤处,佝偻的腰背随着每一次闷痛绷得更紧。
刷…刷…
草帚尖刮着坚硬的冰棱根部,动作显得笨拙而迟缓。
扫帚头搅动着贴着地面的那层浓郁墨蓝色寒雾,如同搅动冻结的墨油,粘稠滞涩。
雾气被帚头破开些许,又如同活物般迅弥合,缠绕上草根,凝出细微的墨蓝冰丝,试图冻结草茎。
每一次帚头刮起凝结在冰棱根部的霜粉混合物时,都会带起一小片极其细微、裹着墨蓝寒毒颗粒的尘雾漩涡。
漩涡卷过他的破毡靴口,冻结在湿硬的毡布烂毛上。
呼……
窟口更深处卷过一股贴着地皮的猛风,那团盘踞在剑台正中的浓稠墨蓝寒雾瘴猛地剧烈翻滚了一下!
如同冻僵的毒蟒被抽了一鞭子!
雾气表面荡开一圈粘稠的墨蓝波纹!
波纹所过之处!
粘附在冰棱表面那些被震得极其细微松动的霜粉冰尘骤然向上悬浮翻涌!
无数细微如同活虫的墨蓝寒芒在尘粉间疯狂游窜!
噗嗤!
噗嗤!
几粒离得最近的、内里闪烁着死灰色的寒毒颗粒竟如同被牵引的磁砂!
猛地吸附向哑杂役佝偻身形旁侧不远处——一根斜插在霜层里的破旧黄杨扫帚杆子上端、那被冻得硬邦邦的旧布裹缠的握柄连接处缝隙!
寒毒颗粒瞬间没入布裹缝深处!
那杆原本只是枯硬的扫帚木柄核心深处!
被彻底冰蚀冻朽的木质髓腔微孔!
嗡!
一点细微如同冻死的蜂翅颤鸣!
一道极其极其微弱、沉凝如同冻土深处玄铁震动的混沌鸣响!
被这股冰煞彻底引爆!
猛地从哑杂役袄下腰腹伤处最深处悍然透出!
狠狠穿透了层层破布烂棉!
噗嗤!
无声!
却如同实质的针刺感!
狠狠扎入附近那团正在剧烈翻滚的墨蓝寒雾瘇核心深处!
剑台东南角那堆交错虬结的墨蓝冰棱下方深处!
一星早被寒冰煞气冻结了亿万载、早已化作深黑色细微晶体状的朽骨碎屑!
如同被无形的针尖点中了核心!
无声碎裂!
这碎屑极其微渺,如同亿万年冻结的尘埃!
但它碎裂时!
一点早已沉淀其中、几乎与冰魄本身融为一体的残余腐朽寒毒!
如同沉眠的冰虱!
被骤然引爆!
噗!
一股凝练如针、色泽呈现出污浊墨蓝色的寒毒死线!
如同破土的毒蚯蚓!
顺着冰棱冻结的根部细微裂隙!
瞬息窜出!
朝着正上方!
那道引动混沌微鸣的源头——佝偻僵直的哑杂役腰腹伤处!
无声刺去!
快!
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