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
黄脸汉子声音平板得没半分人味,朝主位下阴影里的紫檀椅方向拱了拱手,动作僵硬得如同冻住的木偶,“寒锋少爷……不!
代家主!
此番力挽狂澜,破魔窟、守族脉、定人心!
实乃李家万幸!
更兼年富力强,修为精深!
执掌宗器,正是应天顺人!
我……我李万金,推举寒锋代家主即刻执掌墨玉鉴灵符印!
统领全族!
以安动荡!”
死寂的祠堂被这平板如念咒的声音炸开一道豁口!
那几个同样站在外戚行列的管事脸色瞬间惨白!
看向李寒锋的眼神像见了鬼!
连右侧那排矿场管工都吓得猛地一哆嗦!
墨玉鉴灵符印!
那是家主亲掌、沟通祖宗魂灵、号令族规重器的至高信物!
非家主或太上长老大会公推决断,岂能轻易执掌?!
这李万金疯了不成!
哗啦啦!
一阵冰碴子摩擦的细微声响从祭台阴影下响起。
是阴影里紫檀圈椅上的三长老李擎岳!
老人那只搭在扶手上、原本凝固般的手指,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骨上的银戒磕在坚硬冰冷的檀木上,撞出微弱而急促的声响。
他垂着头,银白的梢微微抖动着,掩盖着脸孔,但那剧烈起伏、仿佛喘不过气的胸膛,还有那抑制不住的指尖颤抖,都如同无声的寒号,刺穿了祠堂的死寂。
“三长老……”
李寒锋那张铁皮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冰碴子似的冷笑。
声音如同生锈的冰块互相刮擦,打破了祠堂死寂的冻结空气,“诸位族老叔伯心系宗族,忧劳成疾。
为免老人家们再添忧思,往后族中这些辛苦劳碌事儿,寒锋……就勉为其难,担着了。”
话音未落!
李寒锋拢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抬起、向下一压!
动作幅度极小!
却带着一种无形冻结万物的气场!
噗!
一股冰寒刺骨的无形煞气如同暗涌的冰河猛地扩散!
祠堂里本就凝结的空气瞬间沉如铅铁!
那些个外戚主事、矿工管事,连同那排侍立在主位台阶下肃立的几名执事弟子,所有人身体瞬间如同被投入了万丈深寒,喉头冻结,连一丝呼吸都不敢重了!
“族……族谱宗器秘阁钥匙……”
死寂中,右边最末一个干瘦如柴的矿库老管工李驼子牙齿咔咔地打着寒战,身子筛糠似的抖。
他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冰手扼住了脖子,一张黄蜡老脸憋得青,死鱼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看向祭台阴影方向,用尽吃奶的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请……请代家…主……示下……何……何时移交……”
他浑身筛糠似的抖,越说越溜,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彻骨的黑玉地砖上,脑袋深深埋下去,枯瘦的脊背在冰冷空气中剧烈地弓起颤栗。
噗通!
噗通!
……
如同被推倒的冰柱子。
李驼子身边那几个矿场管工和执事弟子,一个个面色煞白如纸,紧跟着也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般,僵直地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冻硬的黑玉地上出沉闷的声响,整个身子伏低蜷缩,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只留下数道在冻得死寂的空气中不受控制瑟瑟抖的背影轮廓。
“哼……”
左侧阴影里那紫檀圈椅深处,那一声被强行压抑、又被彻骨寒气堵回的短促闷哼,如同垂死的困兽在冰棺深处出的最后嘶鸣,微弱却绝望地撕裂了祠堂的死寂。
圈椅扶手上枯老的手指猛地向上一抽,随即又如同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软垂下去,搭在冰冷的玉片上。
偌大的祠堂,黑玉地上的薄霜在凝固的寒气里冻成了冰晶。
祭台上冰灯被压得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