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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
状如疯魔!
李玄重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一丝被冒犯的凝重和恰到好处的愠怒。
他上前半步,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瞬间隔在了癫狂欲噬人的疯子和地上如同被撕开的破麻袋般剧烈抽搐、七窍溢血的李十三之间!
“前辈!
适可而止!”
李玄重的声音低沉如同冰山碰撞,“此子乃我李家血脉!
再疯癫无状,休怪老夫请家法了!”
他语气严厉,周身冰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刀霜剑弥漫开来,似乎只要疯子敢再动一下,他就会雷霆出手!
疯子抱着胀痛欲裂的手臂,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李玄重,又看看地上不断抽搐吐血、体内红蓝二色疯狂爆闪、仿佛随时会把自己“点燃”
又“冻裂”
的李十三,喉咙里出破风箱般愤怒抽气的“嗬嗬”
声。
他似乎想扑上去撕咬,又似乎对李玄重那深不可测的气势有些忌惮。
混乱狂躁的念头在那疯狂的脑子里剧烈冲突,最终化作一阵更加癫狂的胡言乱语,跳着脚指着李玄重破口大骂:“嘎嘎嘎!
老泥鳅!
打小辫!
打不过!
嘎!
药丸子喂王八!
王八下蛋孵耗子!
耗子啃老泥鳅尾巴尖……嘎嘎嘎……”
他一边蹦跳着骂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一边抱着手臂,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猴子,嘴里“嘎嘎”
怪叫着,脚下飞快倒腾,踩着零乱的步子,三窜两跳,竟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外茫茫风雪中冲去!
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在挂着冰溜子的破败院墙之外。
只留下那癫狂的叫骂还在风雪里回荡。
寒药师一脸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这疯子……好霸道阴损的真元!
简直是要……”
“噤声。”
李玄重没回头,只是沉沉低喝一声。
他那沉重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地上那已经停止抽搐、不再喷吐秽物、只剩下一口微弱气息吊着、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的李十三身上。
李十三此时的状态极其诡异。
皮肤表面,无数红蓝二色交错纠缠的光流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正疯狂闪烁着,时亮时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筋肉的细微抽搐。
一层浓郁的、混杂着精纯寒煞之气和狂暴剑气残留的黑灰色雾气,如同刚从滚油锅里捞出来、又在冰水里淬了火的铁坯,氤氲在他体表缓缓升腾、凝结。
尤其是他被那疯子五指扣穿破衣的血糊胸口处,那氤氲凝结的黑灰雾气格外浓稠,仿佛一层流动的、不断渗透凝固的冰冷铁锈!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却又暗藏暴烈焚毁气息的威压,正丝丝缕缕从那黑灰色雾气中弥漫出来。
更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种极其隐晦的……仿佛来自更寒冷深渊的寂灭气息?
李玄重眼底深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异芒悄然闪过,像是寒夜流星。
他脸上愠怒敛去,重新化为深潭般的平静,对着那些惊疑不定围上来的执法弟子和寒药师等人,语气如同终年不化的玄冰:
“散了吧。
此子气数未尽,反添异数,命途造化难测。”
他挥了挥手,“留他于此,静观其变。
寒药师,开些宁神固本的汤剂温着,不必……强为。”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地上那被诡异黑灰气息包裹、如同一块蕴藏着冰火风暴铁陨石般的李十三,没再多说一字,转身缓步离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的院门外。
寒药师和一众执法弟子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惊惧和茫然。
地上的李十三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只有胸口处那愈浓郁、冰冷、带着暴戾剑煞与冰寒死寂气息混杂的黑灰色铁锈雾气,还在无声地凝结、变厚……
李十三的身体深处,几乎成了一片沸腾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