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觉。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那震动并非惊惧,而是…混杂着狂喜、不可置信与一丝压抑到了极点的渴望!
他手中原本温润的白玉茶杯,悄无声息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成了细白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传令!”
李承运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平稳,带着一股灼热的沙哑,响彻大殿,“执法堂、巡山卫!
后山癸水寒潭方向!
封锁!
无我手令,擅入者——斩!
另,请大长老出关!”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命令如雷!
整个李家瞬间如沸油浇冰!
尖锐急促的警哨声撕裂夜空!
沉重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呼喝令声、惊疑私语声…如同瘟疫般在庞大的宗族堡垒中飞蔓延!
李十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强撑着从冰壁上滑下来,刚站直,就看到头顶那根搅动风云的金蓝大光柱子,还有潭中那截刚冒头、依旧锃光瓦亮的细长剑尖。
耳朵里嗡嗡乱响,地底冲上来的炽热还在烤着脚底板,头顶却下起了冰点子。
“溜之大吉!”
冰老的声音毫无预兆钻进耳朵,沙哑干瘪,像拿冰锉刀刮锅底,“烫手山芋飞上天,看家护院的恶狗都惊了,还不扯呼?”
老头子不知啥时候从冰帘子边飘了过来,枯树枝似的手闪电般一探,地上几块人头大小、闪烁金属光泽的地脉金精土砾石,就跟长了腿似的“嗖”
一声钻进他那宽大破旧的袖口里,没影了。
“前辈…”
李十三刚张嘴,一个字没蹦囫囵。
“闭嘴!
省点力气等会儿逃命!”
冰老眼皮都没抬,手里的黄杨木拐杖头在地面一墩,出一声沉闷轻响。
李十三眼前一花,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又柔和无比的力量瞬间裹住全身,双脚腾空!
耳边风声呼啸,视线里冰壁树木化成流淌的墨痕!
再眨眼,人已经被那股力量直接扔飞出去,像个被甩出去的破麻袋,“噗”
地穿过谷口那片垂挂的巨大冰幔,重重摔在冰幔外冻得硬邦邦的厚雪壳子上!
那冰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荡漾了几下波纹,瞬间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滑和死寂。
与此同时,身后潭底那惊天的光柱,如同燃尽最后一丝气力的火焰巨人,猛地向内剧烈收缩!
金红的地火熔流和幽蓝的癸水寒气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力量强行拉扯、吞噬!
那新生的剑尖光芒骤然黯淡,出一声细微却满含不甘的震鸣,“嗤”
地一声,极其不情愿地、缓缓缩回了那暗沉破旧的玄铁断剑之中!
狂暴的气息瞬间被封印!
一切异象,在冰老拐杖轻点和李十三被丢出的刹那,骤然消失!
寒潭谷底恢复了它万载不变的幽暗与死寂。
只有潭底深处那道被撑开的裂口,边缘还残留着炽热的暗红光泽,像大地深处巨兽不甘闭拢的巨口。
潭水中混杂的冰屑和蒸腾的白雾在缓缓沉降,述说着刚刚那刹那的狂乱。
李十三摔得七荤八素,胸口憋闷,眼冒金星,但身体的本能比脑子转得更快。
他知道,冰老这一扔,是给他挣了条活路!
再不走,等李家那些红了眼的长老恶狗扑到,九条命都不够填!
“撤!”
阿鼎在丹田里嘶声尖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李家!
炸锅了!
警哨声跟催命符一样四面八方响,空气抽筋似的抖。
脚步声、铁甲摩擦声、呼喝声、惊叫声……整个宗族堡垒像滚开的水壶盖子,嗡嗡乱响。
一队队提着刀枪剑戟、眼神如刀的执法堂锐士,跟撞了鬼的黑蚂蚁,疯也似的扑向后山!
巡山卫的铁蹄踩碎了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