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赵煦又笑了笑,突然道:「子厚先生为何反对端王即位?你与端王曾结过仇怨?」
章惊急忙摇头:「臣与端王来往甚少,素来不过是表面应酬,但臣多少听说过端王的一些传闻,臣以为,皇储人选当立贤,而不应立长,大宋得来如今的局面不易,臣只是担心大宋社稷退回到当年」
赵煦嗯了一声,道:「所以子厚先生认为端王不够出众,或者说,他本性昏职平庸,
不可为君?」
章惊头皮发麻,今日赵煦所问者,个个都是送命题。
自从拜相以来,章惊风光无限,直到今日他才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凶险感觉,仿佛一句话说得不对,自己便是方劫不复的下场。
章惊说话愈发小心,思考了很久才谨慎地道:「臣无意参与皇储之论,所思者,皆是为大宋社稷的一片公心,毫无私念。」
「端王品行如何,臣不便妄议,但臣敢在官家面前坦言,端王终究年少,相比官家的睿智与胸怀,端王相差甚远———
「大宋未来不久将会对辽国发起北伐之战,如若大宋的新君远不如今日的官家,而做出错误的决策和任命,臣恐北伐功亏一簧,社稷再度蒙尘,退回到当年屈辱的时期。」
一番话既拍了赵煦的马屁,又委婉地提醒赵煦,端王确实不够格。
赵煦又笑了笑,章惊这番马屁拍过后,赵煦的脸上仍然看不出喜怒,章心里悄悄打鼓,也不知马屁拍对了没有。
半响后,赵煦又问道:「那么子厚先生觉得,朕的几个兄弟里,何人可继朕之位?」
章惊神情陡然一紧,这特麽又是一道送命题。
心念电转间,章惊立马得出了正确答案。
他可以反对端王即位,是因为他确实觉得端王不够格,但这个问题他是绝对不能明确回答的,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你一边反对端王,一边提名别的人选,事实摆在眼前,你特麽是不是早已站到别人那个阵营里去了?
别的朝臣站队犹可恕,但你是当朝宰相,是帝王之下的第一人,手握偌大的权柄,你这样的人胆敢轻易站队,今日就必须弄死你。
想清楚了此刻的凶险,章惊额头不由又渗出了冷汗,脸色愈见苍白了几分。
今日的他,简直是在鬼门关前反覆横跳,一个不慎便身死道消。
于是章斩钉截铁地道:「臣只是觉得端王不合适,至于别的亲王殿下,臣从未仔细观察考虑过,毕竟这是天家内事,臣是外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掺和,臣请官家明鉴。」
赵煦闻言露出了不知是嘲讽还是放心的微笑,他的眼脸查拉下来,似乎精力已不济了。
「此事,朕已知道了,子厚先生回政事堂忙去吧,朕的身体有恙,最近的朝政就烦劳子厚先生多辛苦辛苦了。」
章不敢多言,行礼之后缓缓退出福宁殿。
走出殿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