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更激烈一点,用各种手段卸下他的兵权,可赵煦并没有这麽做,他的动作一直是和风细雨。
别的不说,赵孝骞的父母如今可都还在汴京,赵煦若真打算翻脸,只要两把刀架在父母的脖子上,赵孝骞敢不回京吗?
这位帝王成熟了,可终究还是对他留了几分善意,几分亲情,那或许是他人生里所剩不多的光亮。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无情,帝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善恶交织。
至少赵煦这个帝王,仍是有血有肉。
帅帐内,赵孝骞的目光不停在丹书铁券和赵煦的书信上来回移动,神情陷入了挣扎。
他的神情看在众将眼里,心中不由悬得老高。
种建中小心地道:「殿下,您该不会真打算回京吧?三思啊!
帐内众将纷纷附和:「殿下三思啊!」
宗泽低声道:「殿下这一回京,此生怕是不可能重回军中了。」
赵孝骞嘴角一勾:「你们都认为我不能回京?」
众将点头,异口同声道:「正是。」
赵孝骞望向许将,许将迅速扭过头,冷冷道:「老夫瞎了,聋了,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听不到,子安你自己做决定便是。」
赵孝骞笑了,他清楚许将的立场,作为副使,他职责所在,不可能鼓动赵孝骞对抗官家和朝廷,眼下能够保持中立态度,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帐内张突然噗一笑,道:「许副使应该也是不愿殿下回京的,殿下若回了京,许副使兴许也会被枢密院召回,那怎麽行人家许副使在析津城里可养了一房如花似玉的侍妾,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帐内众人哄堂大笑,赵孝骞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许将:「竟有这事儿?冲元先生这把年纪,人老心不老,玩得比我还花———」
话没说完,许将已挂不住脸,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指着帐内众将怒喝道:「闭嘴!都给老夫闭嘴!老夫的私事尔等休提,否则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许将愤怒地拂袖而去,出了帅帐。
帐内的哄笑声停下,众将神情恢复了凝重。
众人心里清楚,刚才不过是个由头,许将自己知道不宜再留在帅帐里,听众将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那实在是对他的忠诚的考验。
寂静过后,赵孝骞再次看着面前的丹书铁券和赵煦的书信,缓缓道:「我还是想回一趟汴京。」
帐内依旧鸦雀无声,众将仿佛早已知道了赵孝骞的选择。
赵孝骞伤感地叹道:「官家的身子怕是——」,我想回汴京见他一面。」
「你们莫怪我优柔,莫怪我当断不断,我总认为,人的一辈子,除了权力和利益,总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值得追求和维护,如果人的一生只求权力利益,未免太过可悲。」
众将默然,但却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