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只“桐油灯托”往案上一磕,灯托裂口被震得“咔啦”一声,却未碎,反而渗出几滴残油,像给大帐点了盏“小夜灯”。
他环视众将,语气里带着笑,却咬字如铁:
“匈奴想趁乱摘桃子?那就让他们知道,河北的桃子,有铁核儿,还有炮壳儿。”
众将哄然应诺,正要出帐,忽听远处马蹄急骤,又一斥候滚鞍而入,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惊喜:
“报——雁门关外,左贤王全军北撤三百里!帐篷拔得比兔子还快,连掉在地上的羊骨头都没捡!”
大帐瞬间安静,落针可闻。吴汉挠挠头:“这是……被咱的炮声吓跑了?”
冯异却看向刘秀,眼神发亮:“主公,匈奴退得蹊跷,却印证一条——乱世久拖,外族必来;天下早定,四夷自安。我们得加快脚步,把‘封神榜’变成‘封疆榜’!”
刘秀缓缓坐下,指尖摩挲着灯托裂痕,沉默片刻,忽而抬眼,眸子里映着灯火,像两粒炽热的炭:
“传令三军,麦饭香里,加一味‘急火’——春耕之后,兵发邺城,半年内平定河北;一年内,让匈奴的使节来邺城给咱上贡,而不是咱们在雁门关等他抢粮。”
他起身,一把将“三十万户封神榜”抖开,褐墨字迹在阳光下泛着麦色光泽:
“三十万神位,今日再加一条——”
朱笔一挥,添上偌大的标题:
“攘外必先安内,安内即安天下;天下既定,匈奴自退!”
众将齐声应诺,声浪掀得大帐鼓风,连那只“桐油灯托”都被震得微微跳动,仿佛也在点头:知道了,我会一直亮,直到天下无夜。
帐外,春风卷过黄河滩,麦苗齐刷刷低头,像三十万新晋“麦神”,正对着北方,对着仍未熄灭的烽火,轻声宣誓:
刘秀立马坡顶,披风被北风吹得鼓起,像一面黑帆。他抬手,冯异立刻递上一面白旗——不是投降,是“止杀”。白旗展开,绣着赤色麦穗,在雪幕里格外刺眼。坡下,七千铜马残兵挤作一团,像被狼群围住的羊,却见狼举白旗,一时竟怔住。
东山尨拄断刀,站在最前。铁甲被炮火撕去半边,露出冻裂的胸肌,血口结着冰碴,像红色珊瑚。他仰头,目光穿过飘雪,与刘秀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三百步焦土,却仿佛只隔一层纸:戳破,是生;不戳,也是死。
刘秀忽然拍马,单人单骑,缓缓下坡。吴汉大惊,欲随行,被冯异横枪拦住:“主公要的是‘单挑’,非刀兵,乃人心。”
雪更深,马蹄陷进焦泥,“咯吱”作响。刘秀在距敌五十步处勒马,从鞍侧取下一只木碗——正是鄚县那晚盛井水的那只,缺口尚在。他弯腰,舀了半碗雪,回身对坡上大喝:“火烤干了你们的粮,雪能不能解渴?”
声音不大,却被北风卷着,灌进每个人耳中。铜马阵中,有人下意识舔裂唇,发出“咕噜”吞咽声,像石子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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