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酒意还未消散,北狄王看着柳林答应联姻的爽快模样,正想趁热打铁敲定细节,却被柳林抬手按住:“北狄王,此事急不得。朵兰刚知晓真相,心中必有芥蒂,此刻提联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先将她叫回来,把话说开,消了她的气再说。”
北狄王愣了愣,随即拍了拍额头,笑道:“还是柳王爷考虑周全。本王这女儿,性子倔,不把话讲透,她能别扭好几天。”说罢,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去把公主请回来,就说本王和柳王爷有要事跟她商量,不是逼她联姻。”
门外的侍卫领命而去,密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柳林端起酒杯,却没有饮,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脑海里浮现出慕容朵兰方才哭着跑出去的模样——那抹白色的身影,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纯粹与倔强,让他心中莫名地有些发沉。北狄王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却没有点破,只是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着。
没过多久,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慕容朵兰低着头走了进来。她的眼眶还是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完全走出来。她走到房间中央,既不看北狄王,也不看柳林,只是小声说了句:“父王,柳王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北狄王放下酒杯,语气放软了不少:“朵兰,方才是父王不对,没提前跟你说清楚这戏的缘由,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坐,听父王跟你好好说说。”他指了指柳林身边的空位,“坐那边吧,离柳王爷近点,也好听他给你解释。”
慕容朵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走过去,在柳林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却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柳林看着她这副防备的模样,心中无奈,主动开口道:“慕容公主,白日里在战场上我说的那些话,还有方才在密室里的算计,并非有意欺瞒你。朝廷对北境始终心存忌惮,若不演一场‘生死大战’,他们绝不会心甘情愿地调拨粮草支援凉州。”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慕容朵兰:“你看看这个。这是凉州最近的灾情报告,上个月又有三个村子因为缺粮,全村人都逃荒去了,还有十几个老人和孩子,没撑到逃荒的地方就饿死了。我若不能拿到朝廷的粮草,凉州还会有更多人死去。”
慕容朵兰接过文书,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开。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凉州各个州县的受灾情况:“凉州西和县,饿死三十余人”“凉州平乐镇,流民三千余人,无粮可食”……每一行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她的心上。她从小在北狄的王帐里长大,虽也听说过饥荒,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更不知道柳林口中的“掌控凉州”,背后竟藏着这么多百姓的性命。
“可……可你们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慕容朵兰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的愤怒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困惑,“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伤心吗?”
“那些士兵,都是我们提前安排好的死囚和自愿参与演戏的老兵。”柳林解释道,“死囚犯下的都是死罪,我们跟他们约定,只要好好配合演戏,就会赦免他们的家人;老兵们则是知道凉州的灾情,愿意帮我这一把。至于那些‘断肢重生’的戏码,都是用猪羊的肢体和特制的血浆演的,没有真的伤害任何人。”
北狄王也在一旁补充道:“是啊,朵兰。你以为父王真的舍得让北狄的勇士去送命吗?那些魔将都是族里最擅长伪装的修士,他们嫁接的‘肢体’,都是用特殊材料做的,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伤害都没有。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骗朝廷,不是真的要打仗。”
慕容朵兰拿着文书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柳林,眼神里的防备少了不少:“柳王爷,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士兵都没有真的死去?”
“千真万确。”柳林点头,语气诚恳,“我虽为了北境布局,却也不愿滥杀无辜。若真要牺牲士兵的性命来换粮草,我宁可自己想别的办法。”
听到这里,慕容朵兰眼眶里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却不再是因为委屈和愤怒,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