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长大的霍克的母亲利安德拉。这位温和的老人守在一旁,细细地向利亚讲述着这座城市的过往,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历史的慨叹。
“绞场?”
利亚眉峰微蹙,脑海中闪过一路驶来所见的种种景象:
刚进入水道时,悬崖两侧立着两座巨大的铜像——当地人称之为科克沃双子。
这两雕像的作用相当直白:它们正扼守着水道最狭窄的咽喉,只要在雕像与远处灯塔间拉起严密的锁链网,便能彻底阻断这条唯一的水路。
再往深处,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一座座诡异的石像——那些弓着背、用双手死死捂住眼睛的奴隶雕像,沉默地面对着每一个驶入科克沃的旅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苦难。
而在她们所站角落不远处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几幅斑驳的古老壁画。画面上,成群结队的奴隶在法师的押送下低着头走进矿井,锁链的纹路与奴隶们佝偻的脊背在风化的石面上依然清晰可辨。
“当年绞死的,是本地原住民,还是奴隶?”利亚问。
“……是奴隶……您以前来过柯克沃?”
“没有。只是视力好些罢了。”利亚抬手指向石墙,“刚好能看清上面的壁画。”
利安德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没错。一千五百年前,科克沃曾是古塔文特帝国最大的采石场,从这里挖出来的石料,撑起了整个帝国的道路工程。那时帝国扩张的野望像野火般蔓延,千千万万的奴隶被源源不断地送进采石场做工。等帝国的建设告一段落,科克沃又换了个角色——成了庞大的奴隶买卖中心。在那段漫长的黑暗岁月里,几乎每天、甚至每个小时,都有不听话的奴隶被送上绞刑架。”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海风吹过码头,卷起几片枯叶,掠过那些沉默的壁画,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呜咽。
“看得出来,”菲利克斯突然插话,语气冷静得近乎锐利,“无论是那些石像,还是这里的建筑布局,都是为了摧毁奴隶的意志。被抓来的奴隶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望见那些卫士雕像,便会隐约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命运;而一路驶来所见的奴隶石像,乃至于绞架上悬挂的死尸,都是在层层加深这种恐惧,直到彻底磨掉他们反抗的勇气。”
“正是这样。”利安德拉轻叹一声,“这里曾是座锁链之城,直到安卓斯蒂起兵反抗古帝国,科克沃才迎来解放。不过,如今它早已改头换面,成了人人称道的*自由之城*,由教会任命的子爵执掌统治。”
“多谢您的讲解,利安德拉夫人。”利亚微微颔首,却又皱起眉,“只是我尚有不解:既然科克沃已然解放,为何这些充满压迫性的象征物未曾拆除?即便水道两侧的巨型雕像难以撼动,城里的奴隶石像总该可以移除吧?”
利亚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充斥着丑恶与压迫的雕像,究竟有什么保存的必要。
“这……子爵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吧。”利安德拉的回答带着几分迟疑,毕竟那些大人物怎么想的她确实不清楚。
一旁的菲利克斯抬头望了望头顶用来遮阳的帆布——密不透风的布料遮住了整片天空,让人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更远处,早到的难民们正围着城门躁动不已,怨声载道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漫过来。显然,科克沃的城门并未打算向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敞开。
菲利克斯的目光从帆布移向那些抗议的难民,又落回岩壁上沉默的雕像,忽然开口道:“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统治者不愿改造这座城市了。”
“怎么说?”利亚追问。
“从文化与历史层面来看,这些雕像或许已沉淀为当地文化记忆的一部分。新王朝选择将其保留,实则是将其诠释为*奴隶制残暴统治的铁证*,以此反衬自身统治的进步性。
其次,这些雕像的存在仍能延续心理威慑的作用——提醒着民众需服从新的统治秩序,从根源上消解反抗的念头。
最后再看这座石城的构筑:其最初设计本就是为了遏制奴隶逃亡与起义。
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