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撤退途中遭遇山洪、泥石流、毒虫猛兽袭击、以及…以及零星遭遇战留下的重伤员…”
“缺乏必要的手术条件和药品…陆续死亡者,约四百人…”
“再次…营养不良及并发症。谷内可获取的食物极其有限,初期尚有少量携带的压缩干粮和罐头,现已消耗殆尽。”
“野菜、野果、树皮…甚至…甚至…”
塚田攻的声音哽住了,他实在无法说出那个词,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
“士兵体质极度虚弱,水肿、夜盲症普遍,因极度虚弱引发衰竭或意外跌落、失足者…约七百人…”
“另外…”
塚田攻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因…因绝望、伤病痛苦难忍…以及…纪律原因…自决者…约百余人…”
“八嘎!!”
寺内寿一再也忍不住,猛地暴起,手里的指挥刀“哐啷”一声被他狠狠掼在地上,刀鞘撞击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身体剧烈摇晃着,加上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旁边的副官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推开。
“废物!都是废物!”
寺内寿一指着塚田攻,又指向洞内其他噤若寒蝉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咆哮,唾沫星子飞溅。
“堂堂大倭帝国皇军!横扫东亚的无敌雄师!如今…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
“被一群滞纳兵追得像丧家之犬!在这鬼地方…饿死!病死!像蛆虫一样烂掉!”
他的咆哮在洞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疯狂。
“阁下!请保重身体!”
塚田攻急忙劝道,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奈。
“保重?哈哈哈哈!”
寺内寿一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笑声牵动腹部的疼痛,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佝偻着腰,好半天才缓过气,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更加灰败绝望。
“身体?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可保重的?”
寺内寿一喘息着,声音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南方军…完了…都完了…帝国...彻底没希望了...哈哈哈...彻底没希望了!”
他颓然地坐回木凳,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
寺内寿一绝望的咆哮和惨笑,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死气沉沉的山谷。
这声音并未带来任何振奋,反而像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将这座“天然堡垒”内残酷的真相赤果果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里不是避难所,而是一座正缓缓沉入腐烂泥沼的巨型坟墓。
谷口“鬼门关”处,防御工事看起来依旧森严,碎石垒砌的掩体后,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唯一的入口。
然而,守卫的士兵早已不复帝国精锐的雄姿,他们身上的军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洗不掉的泥垢和油污,像肮脏的抹布挂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
大部分士兵赤着脚,脚底板是厚厚的、开裂的黑色硬痂,那是长时间在荆棘碎石中跋涉留下的印记。
他们的眼神空洞且麻木,深陷的眼窝里,只有对食物的无尽渴望和对死亡的麻木恐惧在交替闪烁。
一个年轻的二等兵,蜷缩在冰冷的岩石后面,身体因疟疾发作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早已空瘪、被舔舐得发亮的鱼罐头盒,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慰藉。
旁边的老兵,脸颊深凹,颧骨高耸,浑浊的眼睛望着谷口外那片被峭壁切割成窄缝的天空。
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呼唤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乡,又像是在诅咒这片吞噬生命的魔域。
山谷深处,那条曾经清澈、象征着希望的溪流,如今已成了绝望的缩影。
溪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着绿色的浮沫和腐烂的枝叶。
上游,一群鬼子士兵正麻木地用破钢盔、饭盒甚至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