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顶的罡风裹着竹竺的嫁衣猎猎作响时,山下炊烟正袅袅升起。
她望着炊烟里若隐若现的茅草屋檐,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初见张初九的那个雨夜——少年医师的白衣被雨水浸透,指尖银针却精准地刺入她被毒蜂蛰伤的穴位。
那时他笑着说:&0t;医者治的不是病,是人心。
&0t;
如今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腕间红线缠绕着青铜鼎碎片,那些暗红锈迹正随着灵力流转明灭不定。
竹竺忽然现,自己竟能清晰感知到百里外凡人村落里的炊烟,甚至能听见海底蛟龙翻身的声响。
这种越世俗的敏锐,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0t;太虚剑体当真饮不得凡人血。
&0t;她轻叹着拂去肩头落花,花瓣却在触碰到灵力的瞬间化作冰晶。
三百年来斩断的情丝化作万千剑意,在识海中凝成冰莲虚影。
忽然间,那些冰棱般的剑意开始震颤,仿佛感应到某种久违的悸动。
竹竺猛然睁眼。
她看见自己倒映在冰晶中的瞳孔——左眼流转星河,右眼盛着熔岩,分明是镇岳境大能才有的气象。
可本该欣喜若狂的她,此刻却被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淹没:张初九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桂花糕,夜无痕在魔渊裂隙中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染血的侧脸,还有紫袍女子消散前那句未说完的&0t;替我看尽山河盛世&0t;。
&0t;原来这就是镇岳境的代价。
&0t;她苦笑着握紧冰魄剑,剑身突然迸刺目金芒。
方圆百丈内的草木尽数覆上寒霜,又在转瞬间绽放出冰晶蔷薇。
这是太虚剑体突破时的天地异象,足以让方圆千里内的武王强者心神震颤。
春耕
竹竺赤足踩在湿润的田埂上时,春泥从趾缝间溢出的触感让她恍惚了片刻。
十年前她初到青石村,正是用这双脚丈量完村东头三十亩稻田。
如今那些稻穗已长到齐腰高,沉甸甸的金黄里藏着农人们辛勤的汗珠。
&0t;仙女姐姐!
&0t;七八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突然从油菜花丛里窜出来,为的男孩举着根狗尾巴草,&0t;你说今年能结出比脑袋还大的南瓜吗?&0t;
竹竺笑着蹲下身,腕间红线缠住男孩衣角的补丁轻轻一抖。
那块补丁上的破洞竟自动缝合,细密的针脚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孩子们惊叫着围上来,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姑娘踮脚去摸她间的木簪:&0t;阿嬷说木簪是桃木精变的,仙女姐姐会法术对不对?&0t;
&0t;这是张师兄留下的。
&0t;她摩挲着木簪上斑驳的刻痕,那是三百年前张初九教她辨认草药时刻下的尺寸。
簪头雕刻的并蒂莲在阳光下舒展花瓣,隐约可见&0t;平安&0t;二字。
忽然有风掠过稻田,带着新翻泥土的腥甜扑面而来。
老村长杵着锄头站在田垄边,浑浊的眼睛里映出竹竺挽起袖子教孩童们编竹篓的身影。
竹篾在她指尖翻飞如蝶,转眼间就编出只碧绿的蝈蝈笼。
有个胆大的孩子伸手去抓笼中蝈蝈,却被突然亮起的冰蓝色灵力吓得缩回手——原来竹竺早已用太虚剑气凝成屏障,既护着笼中活物,又防止顽童受伤。
&0t;当心扎手。
&0t;她握住孩子的手腕,指尖点在虎口穴位。
孩子突然觉得浑身经脉通畅,连日来跌打损伤的淤青都消散无踪。
老村长眯着眼笑,他早看出这姑娘周身萦绕的灵气比山泉还清冽,却总爱装成普通村姑模样。
夏夜
月光浸透晒谷场时,竹竺正坐在老槐树下纳鞋底。
麻线穿过千层布的声音沙沙作响,惊起暗处几只流萤。
晒谷场边缘堆着新收的芝麻,几个年轻媳妇借着月色分拣豆种,时不时偷瞄那位&0t;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