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电子厂废弃的酸洗车间里,张初九的旧工卡在铁丝网上晃荡。
竹竺把订婚戒指穿进褪色的挂绳,系在他汗毛浓密的脖颈——这是他们能找到最像&0t;信物&0t;的物件。
&0t;九哥,闭眼。
&0t;竹竺突然捂住他浮肿的眼皮。
夕阳穿透生锈的排风管,在张初九油腻的镜片上折射出奇异光晕。
当他重新睁眼时,酸洗池边的白衣女子正将医用棉签浸入冰水。
这是新来的驻厂医师林霜。
传闻她从省三甲医院辞职,却选择窝在城中村诊所。
此刻她俯身检查张初九手上的烫伤,垂落的丝扫过他腕上那块卡西欧电子表,秒针突然倒转三格。
张初九的瞳孔微微扩散。
在林霜白大褂翻动的褶皱间,他看见某种越城中村尘垢的存在——她耳垂的弧度像昆仑雪线般凛冽,睫毛投下的阴影藏着冰川裂隙的幽蓝。
这让他想起《量子修真录》里描写量子美人的句子:&0t;月光在第四维度流淌的形态。
&0t;
竹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晒红的脸颊。
她在流水线熏染的棕褐色皮肤,与林霜冷白的面庞形成微妙对照:一个是亚热带季风浸润的野茶,一个是雪峰之巅的雾凇。
当林霜转身取药时,张初九突然抓住竹竺的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渗出细汗。
&0t;我们是不是在哪儿&0t;他喉结滚动,盯着林霜白大褂下摆的青铜色盘扣。
这枚纽扣的纹样竟与《量子修真录》手稿里描写的量子图腾完全一致。
竹竺突然扳过他的脸。
三十四岁女工粗糙的拇指按在未婚夫油腻的鼻尖:&0t;九哥,小说里的天仙可不会来城中村闻脚臭味。
&0t;但当她瞥见林霜侧脸时,心脏突然漏跳半拍——女医生耳后那颗朱砂痣,与自己锁骨下的胎记形成镜像对称。
林霜递来碘伏的动作带着手术室特有的精准。
她指尖在张初九掌心停留的03秒里,某个被尘封的意象突然刺穿现实:穿防化服的女人在沙漠调试设备,青铜匣在月光下渗出量子云母
&0t;伤口别沾切削液。
&0t;女医生的嘱咐混着消毒水气息。
张初九却像被电流击中般颤抖——这声音的频率与他梦中某个电子合成音完美重叠。
当他试图追问时,林霜已经消失在酸洗池腾起的水雾中,白大褂衣角残留着雪松与医用酒精的混合气息。
订婚宴设在倒闭的电子厂食堂。
竹竺用红色塑料袋扎成捧花,张初九把捡来的电路板熔成指环。
当他们在生锈的餐车上交杯劣质红酒时,顶棚突然落下奇异的光斑——月光透过破碎的采光板,竟在林霜坐过的位置投射出冰晶状几何图形。
&0t;那是&0t;张初九的啤酒肚突然抽痛,如同当年在网吧连续码字四十小时后产生的幻觉。
竹竺掰开他紧攥的拳头,现掌纹间渗出细小的金属光泽,像极了《量子修真录》里描写的量子污染。
夜巡保安的手电光束惊散了光斑。
竹竺把未婚夫汗湿的脑袋按在肩头,目光却追随着地面积水中晃动的月影。
她忽然想起了在那处星球之上的父亲临终呓语:&0t;山鬼要来接我了&0t;
此刻水中倒影里,自己的面容正与林霜的侧脸重叠成双曝光照片。
竹竺把电暖器调低一档,钨丝红光映着催缴单上的数字。
张初九蜷在二手沙里改小说,手机屏幕光照亮他新长的白。
那辆载过他们去劳动局的电瓶车,正在阳台滴着化雪水。
&0t;九哥,房东说再不交租就换锁。
&0t;竹竺用冻疮膏涂着开裂的指尖,药味混着泡面气息在十平米房间酵。
张初九的应答淹没在键盘声里,文档标题闪着《量子修真录:最终章》。
社体室外的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