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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师妹的电话。
“喂?兮若?”
小师妹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期待。
“告诉我地址。”
许兮若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明天……过去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小师妹如释重负的、带着哭音的感谢:“谢谢你!
兮若!
真的谢谢你!
地址我马上你!
明天……明天我和小胖陪你一起去!”
“不用。”
许兮若拒绝得很干脆,“我自己去。”
挂了电话,她看着远处江面上零星闪烁的渔火,内心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做出了选择。
不是出于爱情,不是出于原谅,仅仅是出于那无法彻底泯灭的、对一条生命的不忍,以及,对自己内心那份可能永无止境的愧疚的恐惧。
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她与凯桥之间那精心维持的平静,很可能将不复存在。
她刚刚重建的生活,也可能再次面临倾覆的风险。
但,她别无选择。
至少在此刻,面对可能生的“死亡”
,她无法做到铁石心肠。
第二天,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雨。
许兮若按照小师妹来的地址,开车来到了宋晓给高槿之重新租的公寓的楼下。
这片小区比几年前和他们一起来时更加破败,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变和垃圾混合的气味。
她站在那扇熟悉的、却仿佛隔了几个世纪之久的防盗门前,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然后,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了很久,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按了一次,更用力些。
这次,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动,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酒臭混合着食物腐败和人体汗渍的气味,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扑面而来,熏得许兮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门后的人。
那一刻,许兮若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如果不是那双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空洞得如同废弃古井般的眼睛,她几乎无法认出,眼前这个人是高槿之。
他瘦得几乎脱了相,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嘴唇干裂泛白。
头油腻杂乱,如同荒草般堆在头顶。
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佝偻着背,倚靠在门框上,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辨认出门外站着的人。
当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许兮若脸上时,那死水般的眼底,似乎极其缓慢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那涟漪里,夹杂着难以置信、茫然,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不敢确认的希冀。
他的嘴唇哆嗦着,张合了几下,才出一个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兮……若?”
这一声呼唤,如同带着锈迹的钝刀,狠狠地划过了许兮若的心脏。
她所有预设的心理建设,所有告诫自己的冷静和疏离,在这一刻,面对这个形销骨立、仿佛风中残烛般的前任,轰然倒塌。
她以为她会愤怒,会指责,会冷言冷语。
可是,没有。
涌上心头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悲凉。
那个曾经意气风、笑容明亮的青年,怎么会……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她站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用整个青春爱过,也恨过的男人,看着他被他自